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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哥哥——!”一大早,陆宇的尖叫就透过隔墙穿透了陆宣的耳膜。
房门被“砰”地一下挣开,一双小腿蹬上床铺,陆宇举着闪闪发光的巧克力风暴转圈:“快看快看,我的枕头下真的多了一枚金币!牙仙大人来过了!牙仙大人真的来过了啊啊啊——”
“什么鬼……”陆宣正想嘲笑弟弟几句,可才一试图撑肘坐起,便觉腹上传来奇异触感,像是什么扎人的糖纸,挲得他的皮肤膈应。
陆宣不敢置信地摸到身下,撑开内裤的弹力边,摸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巧克力——No,no,哪里会一样?他的这块,分明是被精灵下过了“爱的咒语”。可是陆宣不知道,他搔着鸡窝头,陷入了迷雾里。
“从现在起,你已经被我下了诅咒,你每天晚上必须等待我来吻你。否则你第二天便会牙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梦中的字句再度飘回陆宣的脑海里,还不待他深思——
“哎哟!”牙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陆宣捂着半边脸皱起眼角,不稍片刻便挤出了一滴痛不欲生的眼泪。
他不得不以郑重其事的目光,再度审视手握金币、欢呼雀跃的弟弟:尼玛……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牙仙?俗话说“刮目相看”,此刻他的眼泪,就是他喵的雨刮器。
这一天清晨,陆宣不仅被震碎了三观,还被震碎了牙关——他的牙关真的是作孽一样疼。
*
一面亮晃晃的小镜子里,映着一张又干又厚的嘴唇。一支清凉剔透的润唇膏,散发着恋爱中少女、荷尔蒙蓬勃的味道,被仔仔细细地、砌在镜中映射的唇墙上……
“噫~~简直是丑人多作妖!”陆宣撑着手肘,看着坐在阶梯教室前排的女同学,抹完润唇膏,还要“么、么”两声、风骚咂嘴的模样——实在有些受不鸟。
牙疼了一上午,高数老师讲的课,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撑着手肘捂脸的动作,又让他与前排的女生离得格外的近。他将对方搔首弄姿的动作,全都收尽了本就焦躁不安、看啥啥不顺眼的眼底。
啧啧,又一阵香水味道飘过来了,浓烈的狐骚味,熏得陆宣简直想站起来骂人。无奈他一张嘴,只怕别的没喊出来,就先发出一阵“哎哟、痛死哥了”,此类不争气的呻-吟。
想想还是算了。
等等,这女生有约会?她不是前几天还宣称,自己这种“钻石级别的单身贵族”,谁都看不上的么?
“烦死了,还不下课,姐姐急着去牙医室呢。”那女生小声嘀咕。
旁边的女生奇怪道:“你牙疼啊?没看出来啊,牙疼还能这么臭美,你够可以的啊!”
“哪儿呀,”贴满美甲片的指头,一点身侧的小姐妹,“你还不知道吧?咱学校的医务室,新开了牙医门诊,听说是个希腊裔的洋人小哥哥坐诊,帅是帅得哟,颜值简直要上天!我给你看哈,已经有人po在朋友圈啦……”
帅哥?还是进口品种?身为隐形gay的陆宣,自然也有几分兴趣。若不是他牙痛得,像是连着整片侧脖颈抽筋,他还能像只蜗牛一样,把脖子再往前伸长三厘米。
只见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位身披白大褂的高大男几,他嘴角挂着最优雅的微笑曲线,出现在偷-拍镜头中的门缝里,眸如璀钻,发如灿金,尤其是两片薄唇中间、展露出的那一口牙——乖乖!又洁白又整齐,看上去,绝对不会存在任何的牙痛问题……
呜呜呜,悲催啊悲催!原本看到这样标准的“制服诱惑”场景,习惯于颅内歪歪的陆宣,是能够自动拍摄出一部小电影的,可他现在满脑子所能想到的,就只剩下一口令人羡慕的健康牙了。
*
结果下课铃一响,陆宣跑得比那女生还快。他呆毛凌空,脚风炫迈,心情犹如一辆高速的磁悬浮火车,急急奔向牙医室请求救援。
门口挤了一大堆人,各个醉翁之意不在牙——花痴为主,偷-拍为辅,一颗颗怦然地震的少女心,荡漾在人头攒动的走廊里。陆宣怀疑,这帮人能从医务室的消毒水里,愣是闻出恋爱的气息。
“让让——都让让啊!这里有个真正需要看牙的!”陆宣开山震岳一声吼,在汹涌的人潮中开辟出了一条求生之路。
片刻之后,陆宣躺在舒适的皮椅上。牙医诊所的门,在他进来后,就以最猛烈的力道关上,锁得死死,以防那帮花痴再探头探脑地偷看。可他却不知,这同时也意味着,居高临下压在他身上的珀西,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嘿、嘿、嘿……
“啊——”小嘴儿张到最大,陆宣毫无防备地露着粉-嫩的舌头,任凭假扮成人类的珀西,将一根又黑又粗又硬的东西插了进来——八要多想,那是一只高亮度的牙科专用手电动啦,当然外加一柄敲敲打打的小勺。
既然设下了爱的陷阱,那就不能走远,须得要安静地守候在猎物身边,看他自己、一步一步地跳进来,这也是身为狩猎人的一种乐趣。珀西作为牙仙,要想伪造一个顶尖医学院的文凭,或是牙科医师的执业资格证书,都不是难事。
', ' ')('事实上,今早他只稍微耗费了一点“能量”,就让校长藏在高度镜片后的老眼,误将两张白纸,看成了高含金量的证书。
珀西说,自己作为跨国志愿服务的爱心医生,非常热爱中国这片土地,中文也说得不错,愿意免费来到陆宣的大学行医。校长当然举双手双脚欢迎,当即就把校医务室里最僻静的一间,拨给珀西当作牙医诊所,还附送了不少的绿植,把窗台周围装点成了生机盎然的丛林。
“啪。”手电筒的亮光熄灭,两件入侵物都从陆宣的口里抽了出去。
刚能说话的陆宣,赶紧忍着痛含糊不清地问:“医生医生,我的牙怎么样!睡了一觉起来,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痛,痛得我简直快灵魂出窍了!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没有不良饮食习惯,再说我这颗牙,之前也没蛀牙的迹象啊!”
他张口“啊”了太久,说话又太急,多多少少漏了一点儿蜜津出来,挂在樱桃色的唇角,让人超想低头吻掉。
再加上其他人看不见、在珀西眼里却看得一清二楚的桃红色“心”形印记,当陆宣说话时,那印记就像小甜点上的装饰一样跃动在他眼里。问得认真又无辜的小脸,让他更添了几分、想要欺负的心思。
放下道具,他假作为难地抱起手臂,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又欲言又止地把手搁进了衣兜里。
陆宣急了:这是不是代表,连医生都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了啊?不要啊,再这么疼下去,他就要咬舌自尽了啊!
“医生拜托你直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该不会……该不会我这是得了什么新型‘齿癌’吧?还有救没有啊!”
眼看小可怜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珀西觉得又好玩又好笑。他抿了抿嘴,让出口的话语,饱含艰难的意味:“啧……确实很难跟你这样的外行解释,你这种病症很罕见,说出来怕你不信。”
信!现在就是告诉他,自己真中了牙仙的诅咒他也信!还能有比这更荒唐、更罕见的“病情”么!
陆宣赶紧拨浪鼓摇头:“不会不会,求您快说!”
“嗯……你知道所有的生命,都有一个自然生长的周期吧?”珀西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譬如说你们人……啊不、我们人类,都有一个生长发育的过程。幼年懵懂期,青年发育期,中年成熟期,最后无可避免地走向老年衰弱期,这是生命的自然规律对吧?”
“嗯嗯!可是这跟我的牙有啥关系啊?”陆宣听得很认真,恨不得掏出笔来做笔记,“难道说我的牙,提前进入了老年期,要从我的牙盘上退休了?”
“那倒不是。但有一点你领悟得很快,每一颗牙齿也有自己的生命周期,大多数人只知道长牙发育期,与晚年掉牙期,可却不知道这世上有极少数的人,大概……”珀西伸出了一根修美的长指,在陆宣的眼前几下晃悠,“0.00001%的人,在你们的牙齿,进入青年发育的晚期,与步入中年成熟的早期之间,还要经历一个特殊的时期,如果一定要为这个短暂的时期命名的话,我们可以叫把它叫做……‘思春期’。”
“啊?!牙齿也有‘思春期’???”陆宣感觉自己中镖了,小数点后面五个零的概率,怎么就被自己撞大运给撞上了呢!
珀西对自己临时编造的牙科术语很是满意,幸灾乐祸的微笑愈加迷人.gif。
“是啊,换个角度看,这也是一种幸运。毕竟这世上有多少人的牙齿,会像你的牙齿一样提醒你……”大掌渐渐下滑,趁着陆宣眨眼发愣的呆萌时机,突袭进了他的长裤口袋,抽出了那枚、被他随手丢进裤兜里的巧克力,“……你该恋爱了。”
指尖剥开金纸,发出莎莎挲挲的声音,就像恋爱的悸动,搔刮着陆宣的内心。
只见金发帅气的医生,以温热的指腹刮过巧克力的表面,糊了一手棕色的甜浆,凑到自己唇瓣上抹了抹,随后便将那满唇的香甜,凑到了陆宣的唇边来分享。
“先给你开一剂特效药……”说完,温热的气息便融化在了陆宣诧异微启的唇腔里。
什、什么!我的初吻居然就这样被夺走了?还是两片刚欣赏了不到十分钟的精致洋嘴唇?!
陆宣刚想两眼一翻、喷出一口魂魄晕死过去,待好好消化完这个事实再转醒,可他忽然发现,折磨了他多时的要命牙痛,居然就随着那一剂“特效药”的注入,而奇迹般地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恨不得旋转、跳跃、他闭着眼,欢乐的高跟鞋,踩碎喜马拉雅的山巅,向这世界大喊一声“哥——终——于——不——疼——啦——”,得意的笑声,震落整片的冰川雪。
然鹅,最初的狂喜过去,当他冷静下来一想,再仰起头、与那双含笑的眼睛对视,他终于认识到了,眼前的状况有多么诡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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