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微听出他情绪不对,合上电脑,起身坐了过来,打开床头灯:“又做梦了?”
今年夏天,云落刚搬来时,还没从丧亲之痛中恢复,夜里常常做噩梦、睡不着,李识微就像他小时候那样,陪着他一起睡。
云落摇了摇头,牵住李识微伸来的手:“有点想家……”
听着对方断断续续地倾诉,李识微明白了。他捏了捏云落的手,语气温和:“要是阿婆还在,她会对你说什么?”
云落沉默了,紧接着鼻头一酸。要是阿婆还在,一定会让他好好玩,回学校再用功念书,不用记挂她。他连阿婆说这些话的神态都想象得出来。
暖黄的灯光下,李识微将云落的黯然看在眼里,开口说道:“我大学的时候,想过转专业去学医,结果被老头骂了一顿,说要是仅仅为了他,不如去道学院研究长生与起死回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云落抬起头,李识微与他对视,继续说:“现在自己当上长辈就明白了,比起看你全心全意地记挂我,更想看你无拘无束地大步向前。”
李识微顿了顿,向他扬眉一笑:“等放寒假了,我们回老家,看看阿婆,好不好?”
不知不觉间,云落握紧了李识微的手。心口暖流涌动,仿佛阴雨转晴,云落回以微笑:“好。”
李识微放下心来,摸了摸云落的头。
云落躺了回去,从方才的情绪中醒过神来,忽然有所反省,有些难为情——李识微这一天,先是一对一的滑雪教练,又是按摩师傅,最后还当了一回排忧解难的人生导师,真够忙的。
其实有些道理,他自己也不是想不明白,但话从李识微口中说出,就像被附上一层魔力,能够瞬间让他心神安宁。
云落向李识微靠近了些,小声问道:“老师,我是不是很麻烦?”
李识微没想到他会这样发问,又被逗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来。”
云落好奇地凑得更近。
李识微点开工作微信的朋友圈,刷到一张照片放大。照片中抱着婴儿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笑容幸福又疲倦,一双黑眼圈格外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同事,家里新添一个小的,天天半夜起来冲奶粉换尿布,不出半年憔悴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还有这位,数学系的教授,自家小孩的数学从来没及格过,还特别叛逆,总跟他对着干,每次辅导作业家里都鸡飞狗跳的,愁得他发际线屡创新高。”
李识微头一次这样背后编排人,毫无愧色,最后手机一撂,总结陈词:“你说,我是不是白捡五百万?”
只见他的“五百万”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似乎大为感动,主动伸手抱住他,脑袋埋在胸前:“老师,谢谢你。”
李识微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轻轻拍了拍云落的脊背,伸手关灯。
一片昏黑中,手机闹铃准时响起。刚响几声,李识微伸长手臂捞起,将铃声关掉又丢回原处,再无动作。
云落还是之前的姿势,就这么抱着他睡在了他的身上,呼吸匀缓,睡得安稳。
看烟花的地方就在这家酒店的观景台,再睡五分钟也来得及。
又过去一段时间,云落睡眼朦胧地从李识微胸前抬起头来,打开手机,停滞一瞬,眼睛顿时瞪圆:“十一点五十了!”
他从李识微身上翻下床,慌忙间给了对方一记强而有力的心肺复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李识微受住这一击,闭着眼岿然不动,试图重回梦乡:“小云,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一个人出门了。”
“我想跟你一起看。”云落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李识微继续闭眼躺了一秒钟,从床上坐起。
两人动作很快,赶到露台时,还剩一分钟。
繁星点缀的夜空下,已有不少游人在此翘首以待。还有人比他们更会踩点,从身后挤来,李识微连忙将云落拉近,让他站到自己身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人群的气氛愈发热烈,随着声声惊叹,灯光由近及远亮起,勾勒出晶莹璀璨的地上银河。
终于,倒计时开始,不少人举起手机,兴奋地齐声倒数。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只是被赋予了辞旧迎新的意义,就充斥了梦幻的不现实感,仿佛空气中都拥挤着幸福与希望的泡泡,预示着某种蜕变即将发生,某种奇迹即将降临。
“五!”
越来越多人加入倒数,迎面风来,云落冷得缩了一下脖子,这才想起出门时忘戴围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四!”
他伸手拢了拢领口,勉强抵御凌晨的寒风。周遭众人都在抬头远望,没有人注意他的动作。
“三!”
忽然,身后传来拉开拉链的声音。
“二!”
李识微的气息与暖意从身后拥上,将他整个裹住。云落一惊,抬头看去。
“一!”
巨大的烟花在高处绽放,五光十色,异彩纷呈,照亮了李识微近在咫尺的脸庞,和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李识微将他抱得很紧,众人的欢呼与烟花的声响都如隔云端,可他分明听见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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