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第二章衰小的你和衰小的我
巍峨的建筑带着民国风的古典素雅，少年与少年呆站在楼下，那是他们的宿舍。
然後他们听着那个不知道谁说：「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那个不知道谁的家伙前面说了一大堆，撷取重点就是因为当初统计错误，所以本该他们俩的宿舍房间，没了。
被其他人给顶了，所以他们俩，没屋住了。
「不过别担心，我们还是找到可供你俩住宿的地方，就是委屈了点……」男人乾笑着。
还能怎样呢？
作为新生，江浔只能点点头，人生地不熟连句抱怨都不敢吐出口，至於方禹，他在了解来龙去脉後就平着一张脸，不管对他是熟还是不熟的人，都会觉得他在放空，眼神太呆滞了。
有他的衬托，江浔显得又乖巧又伶俐。
那个谁拿着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领着他们拐进一条林荫小道，嘴巴一边替他们介绍。「那地方也是不错，就是房屋老旧一点，也没有空调……不过有网路线的！热水也有，那是很早以前的教师宿舍，可是现在也没老师愿意住啦！」
毕竟时代不同了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江浔笑着点点头。
他们走过相思树交夹的小道，地上铺着柏油，上头乾乾净净的，没有太多的落叶，约过了十五分钟，他们拐过好几个弯，终於看见了男人口中的教师宿舍。
那是个两层楼的建筑，一排约三户，上下加起来共能住六位老师。这样看起来他们很幸运可以一人一间房，但看到建筑外貌後，他们丁点儿喜悦和满足都没了。
二楼外围的铁栏杆锈迹班班，让人怀疑是不是用力一推就会断裂掉落，通往二楼的石阶也斑驳了，墙边的白漆脱落露出铁灰般的水泥sE，整栋建筑看起来真是破烂得不行。
窗户还不是铝窗，是木格窗，绿sE纱网破了大大小小的洞，一眼望进去还能看到里面堆叠的杂物。
这根本就是个废墟！
领着他们过来的男人又乾笑了两声，从口袋内掏出了两把钥匙。「将就点，要不，稳定下来後出去找个新房子吧？」他尴尬地看着两名少年，本来还挂着温和笑容的江浔脸挂了下来，方禹的脸也像被木板夹过一样扁平。
叹为观止。
无可奈何。
接过钥匙，拎起行李，江浔苦涩地笑了一下。「真的水电瓦斯网路都有？」
「有有有，昨天才来检测的，都没有问题！」男人拍着x脯打包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就先这样吧……」江浔将一把钥匙给了方禹，两人望着那不知道蹬大力点会不会断裂的水泥梯，认命地上楼了。
一楼是没办法住人的，下面都堆满了废弃的设备，木头桌椅、黑板、还有些奇怪的东西，大概没办法报销或来不及报销的东西都全扔这儿了。
上到二楼，隔着铁栏杆，江浔和男人挥挥手道别，男人多看他们几眼後走了。
「也太倒楣了吧！」江浔哀号。
方瑀没说什麽，看了眼手上钥匙的号码，对着门牌号一下就打开了门，随手把行囊一扔，人就坐在墙边发起呆来。
从车站转车到学校又从校门口走到宿舍再这个破地方来，总共花了四个小时，他累了。
像朵曝晒在yAn光下的菇，他萎了。
目光呆滞地落在已经长到二楼来的树冠，他懒洋洋的，yAn光洒在他脚前五公分的地方，正好因为林荫与屋檐而没能继续普照大地。
隔壁的房间被打开了，传来了江浔的声音，他正喃喃抱怨着，似是说满屋子灰尘居然能住人真是神奇，还有骂骂咧咧地把窗户全拆下来打算去刷一刷。
乒乒乓乓，大小声音不断，屋内其实只有最简便的家具，这方禹刚进去扫一眼後就知道了，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没了，连施舍个扫把抹布都没有，所以方禹也不知道江浔闹出来的那动静是怎麽回事，他也懒得挪动蹭过去瞧瞧。
他只是望着天空，想着南部天气就是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正进入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时，啪嚓一声，眼帘子出现了个人影，方禹顺着那双长腿往上看了过去，是江浔，他一脸古怪地盯着他瞧。
「你坐在这g嘛？」他看着满脸呆意的方禹，忽然觉得有点幻灭，怎麽和他在火车上看到的人不太一样？
那时的方禹虽说冷淡了点，但好歹还透出点JiNg明能g的味道，怎麽现在像是痴呆儿童？
「……」方禹歪了一下脑袋，撇开视线後又继续呆了。
他生长在很普通的家庭，爹妈双全，不说山珍海味，怎麽样也不愁吃穿，身为家里的独子宝贝，他更是被宠上了天去，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但，这仅限於十五岁之前，十五岁後大概全家人看破他的真面目，那天之骄子的宠Ai就没再落到他身上。
但不管怎麽说，宝贝疙瘩这身份是不会改变的，方禹会因为功课被骂，因为不Ai说话被骂，因为懒惰吃饭懒惰洗澡懒惰g啥被骂，但从来不会因为不做家务被骂。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是生活白痴，从小学国中乃至高中，学校要求的打扫任务他永远都被老师拎去擦玻璃，而且是内侧玻璃，脏了也不会被发现，是个爽缺，原因就是老师也看透了他的本质。
而现在，面对满屋子灰尘的房间，奢望他打扫到能住人？
别了吧！
是以他窝在房门口，面对超出能力所极的工作，他选择放空。
大不了晚上去隔壁打地铺窝一晚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江浔打量着眼前这好像电能不足的同学，抓抓头。「我要去买清洁用具，一起吧？」
方禹沉默了一下。「我替你看家。」
江浔差点被口水给噎了，连忙回头看一下自己稀疏剥脱的木板房门。这破烂宿舍还需要看门？「呃，你不用买吗？」
方禹又沉默了一下。「你帮我买吧？」
「你身T不舒服？还是一起去吧，顺便吃个贩？」
「饭，帮我买回来。」方禹口齿不清地说着，大概是因为懒散，他连说话都想偷工减料，这让他每一句话都含含糊糊，因为每个音都没发到位，每个字听起来就像被搓成一团似的。
「……」看着那无JiNg打采的少年，一瞬间，江浔觉得自己洞穿眼前人的本质了。「少来，快起来，一起吃饭，你也要认个路吧？」
方禹难得地抬起了眼皮。「你可以帮我……」买还没吐出来，人就被从地上给挖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额头正跳动着青筋，江浔二话不说拉开了方禹的房门，替他从背包中拿出了手机和钱包。「走！」他命令道。
听着那未来邻居的话，方禹颇有看见老妈竖着眉头管教他的既视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姑NN可以放心了，当初他考上离家这麽远的学校，老妈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而是担忧，她担忧儿子会活活懒Si。
这下好了，有个管家公……
方禹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少年，对方肤sE带了点蜜sE，但也不十分黑，看得出来是有运动的人。江浔眉眼间很温润斯文，感觉就是乖宝宝，鼻梁挺挺的，嘴唇适中不薄也不厚。
这是一张会x1引nV人的脸，可是方禹从中看见的却是一GU奇异的熟悉，他在他家附近没多远的幼稚园内常看见的，名为母Ai与师Ai的幼稚园老师，总会带有几分慈祥与宽和的气质。
「你有几个弟妹？」方禹问。
经他这麽一问，江浔怔了一下，他看向身边那皮肤过份白皙一看就白斩J没啥路用的少年。「啊？你怎麽知道我有弟妹？」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老母J。
方禹在心中想着。
「你看起来是长子。」
「咦？怎麽看得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方禹没答话。
「我下面两弟弟一妹妹，弟弟们和我差了十岁，妹妹现在五岁。」江浔说着。像是想到家里两个混世小魔王和可Ai小天使，嘴角g起温馨的笑容来。他斯文好看的脸因这笑更多了些什麽。「对了，你怎麽知道我有弟妹的？」他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身旁少年。
方禹掀掀眼皮瞅了他一眼。「感觉。」
「啊？」
「感觉。」方禹大发慈悲担心对方耳背地又重复了一次。
觉得被鄙视了的江浔r0ur0u鼻子，闭嘴了。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就算再热再没胃口，生理上的需求仍让两人一同感到饥饿，他们穿过林荫，走上大柏油路，拐过一个马蹄铁形状的弯坡，远眺可以看见一线海影。
方禹抬头往坡顶望，树影绰绰间能看见一方尖塔，那是学校内的图书馆，图书馆旁边有活动中心，里头进驻无数外包的餐厅业者，学生可以在里面觅食。
走着走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Y了，江浔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天气说变就变，他两都没带伞，这下铁定要当落汤J了。
他脑子才刚乌鸦嘴完，轰然雷响，大雨说下就下简直像捉弄他们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雨大得几乎看不清楚前路，一片朦胧，没多久两人全Sh了，江浔正烦恼要不要乾脆回头，方禹扯了一下他，手指向不远处。
这条路右边是山G0u，G0u的远方是海，另外一边是土丘，土丘上覆盖着绿竹和一些稀疏的树木，在绿竹遮掩之中，江浔看见一个破寮子，他还想学校内怎麽会有这种东西，方禹已经弯着腰钻了过去。
「喂……」
显然相b折回去和快跑到目测还要五到十分钟路程的活动中心，方禹选择这个又近又能避雨的小屋子。
不得已，江浔也跟了上去，那寮子就是几片废弃的木板加固起来的，屋顶上盖着长满青苔的石绵瓦板，大概怕被风吹走，还压了几块大石头。
这样简陋的空间甚至连建筑都称不上。方禹快手快脚g开那用铁丝弯成的门扣，人钻了进去，随他进来的还有江浔，他俩就窝在这连一坪都不到的空间内。
寮子内挂着一些小锄头，里面还摆了张矮柜子，上面都是土痕，显然这是个工寮，不过工寮小归小还算讲究，地上还铺着木板。
江浔脱掉自己Sh答答的衣服，用力拧乾。「实在太倒楣了……」他叹息，一转头看见大剌剌也不嫌脏就一PGU坐下的方禹，他内心涌起了一种类似无奈和好笑的情绪。「你这衰鬼。」他轻踢了方禹一脚。
白了江浔一眼，方禹懒洋洋地脱掉自己上衣跟着拧乾，然後随手扔到了一旁，还是江浔看不过去替他晾起来。
「唉，这雨不知道要下到哪时候。」跟着坐了下来，江浔撑着手，看着外面西哩哗啦的雨水。顶棚石绵瓦被雨打得啪啦作响着，酷热被这麽一洗只剩下森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外面天黑得夸张，简直像傍晚，让人难以想像这是夏天午後一点多。
雷声像是互相牵引一样，一声追过一声，好像就劈在他们头上。
莫名的，方禹觉得有些心烦，他很少有这种情绪，他总是淡淡地看待周遭的事情，淡淡地挨骂，淡淡地考砸，淡淡地发呆，他心中很难得会有不安和紧张的波动。
但现在，他觉得不太舒服，像是有人拿着枪在後头顶他一样，情况可能b那更糟。如果有人拿枪顶他，他或许还会想想该怎麽办，但现在他连这异常情绪的头绪都没有，就更别说解决了。
「欸，你有没有觉得雨好像更大了？」江浔轻声问，他的手肘撞了方禹一下，或许是肌肤表层因雨水而冰冷，他总觉得方禹的手挺烫的。他回过头看了下方禹，对方那痴呆样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火车上那种有些懒散但又不失JiNg明的模样。
这家伙是有人格分裂吗？
他脑子疑惑着。
「我想回去了。」方禹忽然说，他说到做到，站起身微佝偻着背，拎过自己Sh答答的上衣套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