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秋意正浓,谢初一路从轻功掠至藏书室时还特意往后山绕了一圈儿,按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了棵枝繁叶茂的桂树。
许是山里更凉些,前几日又落了雨,树根底下铺了一地的花瓣,枝头上的反倒稀落不少。
谢初蔫了许多日,这会儿神清气爽,正是松泛筋骨的时候,竟半点儿不用借力,拧腰旋身踩上树杈,仔细挑了一串开得正好的桂花枝,才高高兴兴往藏书室去。
藏书室虽以“室”称,实则是座建在主峰的三层阁楼,院中机关林立,侍卫暗岗往来巡视,旁人非阁主令不得擅入,历来是阁中一处禁地。
谢初踩到院墙上时,许临渊正临窗而坐,手里翻着一卷书看得仔细。
他向来是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做派,自己刚在院墙上站定,手里那串桂花就已挟了精纯内力破风而出,射入窗子斜斜擦过许临渊的侧脸,重重钉在桌案——没钉进去,许临渊背后长了眼睛,两指夹住花枝,侧身让开窗前的位置:“怎么不进来?”
谢小公子向来不走寻常路,玄隐阁的所有窗子都开得格外宽敞,就是为了方便他从院里直接踩着窗棂进屋。
虽然几年不曾来过,这里布置倒没什么变动,谢初提气纵身,轻车熟路地在院中假山上腾挪借力,撑了下窗棂略弯腰钻进屋,舒舒服服地偎进了许临渊对面的摇椅里。
许临渊给他倒了盏茶,又把早早备下的茶点推过去:“云片糕,我叫膳房加了桂花蜜的,合了你的雅兴。尝一尝。”
许是从前跟秋月楼里哪个姑娘胡乱学的,谢初很有些春吃桃花秋夏食莲蓬的雅兴,又一向喜甜,见上头黄澄澄的桂花蜜,很赏脸地尝了一口。
糕点很好,他慢悠悠地吃了两块,喝茶时却又挑剔起来,总觉得加点桂花一起泡着更好看,遂又抢过许临渊手里那枝桂花,揪了一捏花瓣洒在茶盏里,还好心给许临渊的茶里也撒了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许临渊任由他动作,只在他揪完后又接过来那枝秃了半截的桂花:“……这原是你特意折来送我的。”
谢初理直气壮地点头:“是啊,我专门挑了开得好的一枝,你闻闻多香。”
是很香。
定是折花时挑了许久,谢初身上都沾了清浅的桂花香气。许临渊一时都分不清,来入他梦的到底是踏窗而入的谢初,还是这阵秋日里的桂花香气。
他恍惚一阵,知道谢初向来不耐烦这些怔忡哀怨的调子,遂敛得干净,只捡了个狭促话,故意道:“是哪里的习俗,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再揪一把走的。”
谢初气结:“揪一把怎么了,这么多事?什么稀罕东西,赶明儿我给你砍一捆扛过来,由着你慢慢稀罕去。”
许临渊遂又熟练地哄了他两句,解释道:“我稀罕也只稀罕这一枝。谢小公子风流做派,折花哄过多少人?这还是头一回拿来哄我呢。”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
谢初不服气:“我哄谁了?你这人张口怎么净是污蔑……”
“秋月楼的红绡、绿烟,还有个什么挽芹姐姐,难不成都是我折了桃花一个个哄过去的?”
许临渊记得清清楚楚,“哦,还有那年咱们下江南时你非要凑热闹去看的那个花魁娘子,叫什么秋菱的,不也是你折了杏花别在簪子上,一口一个姐姐哄人家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