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打了几十年的仗,鞑子的兵马强不强,难道看不出来?”李过顿了顿,然后又自信道:
“但清军到底是野战见长,这样的兵马,用来攻城,根本发挥不了作用,除非多铎的炮能轰开咱们的三堵城墙。否则,他和这十几万鞑子大军,就只能望城兴叹了。”
“哈哈哈,清军那些火炮若是真的那么强,一年前就该攻下凤阳城了,而不是现在,仗着兵多炮多,在这里耍威风。”
马重禧无比自信地大笑道:“我看啊,别说是三个月了,就是一年半载,清军也绝对攻不下荆州城,咱们在城里兵马粮草都不缺,只要死守,看这些鞑子能怎么样!”
“这城墙上增加了马面和外围的土墙,便已经坚不可摧,陛下派人送来的那些地雷弹,更是杀伤力巨大”李过听了,也当即点头赞同,但他话锋一转,随即又道:
“当初在陕西,清军虽然同样是摆下了上百门火炮,但咱们只是准备不足,这才撤兵了,若是真的死守,清军就算轰好几个月,恐怕也无法突破潼关。”
此言一出,城头上的其他忠贞营将领们,也纷纷叹息起来,这倒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心结了。
因此,守住荆州,尤其是在关键时候,守住这座军事重镇,阻止清军实现战略意图,对于忠贞营的全体将士来说,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而在这件事情上,朱慈烺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凤阳城之战,便是最好的典范。
“陛下当初在凤阳,面临的局势不必这么好多少,但最后靠着修修补补,清军连第二道土墙,都没有攻破,但多铎单单是火炮,就废了好几十门。”刘汝魁也支持道。
李过听了,再次赞同地点了点头。其实,清军的火炮确实让他有些担心,但凤阳城同样用了这样的法子加固城防,多铎这次也不过是一百多门火炮,没理由就能迅速攻破荆州。
“只要咱们不轻易出动大军,出城浪战,其他的事情,便不用担心。”
李过看起来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他看着城外的清军火炮阵地,随即又道:
“传令下去,各部按原计划防御,不得有误。本将军倒要看看,多铎的大炮,有几成功力!”
“轰,轰,轰——”
李过话音刚落,城外的平野上,便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炮响,他当即举起远镜看去,多铎已经开始攻城了。
不过,无论是李过,还是马重禧,刘汝魁,都没有过分惊讶,反而是好像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似的。
“多铎终于开始攻城了!”李过冷冷道,虽然声音不大,但看得出他十分自信。“只有这么几声,应该是清军在试炮,快去部署。”
“是!”马重禧和刘汝魁等一众将领纷纷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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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清军“试炮”成功之后,几个炮阵上的一百多门千斤大炮,在那些专业的炮手操作下,很快便先后完成了调整。
荆州城西,北,东三个炮兵阵地上,一阵阵嘹亮的军号响起,上百名炮手几乎同时举起手中的点火叉棍,只等待军官的最后指令。
多铎目光坚毅,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荆州城,他非常需要这场胜利,甚至心中已经产生了取胜之后,班师回朝,夺了多尔衮大权的想法。
“轰!轰!轰——”
三十多门千斤大炮同时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橘红色的火光在一道道升腾而起的白色浓烟中闪过,三十多颗炮弹呼啸着砸向了荆州城墙。
不过,除了十几颗遭到了土墙之上外,剩余的炮弹全都直接砸进了荆州城宽阔的护城河中,溅起了朵朵数丈高的水。
多铎勒了勒胯下受惊嘶叫的战马,面色依旧镇定。而清军的大阵中,那些即将冲锋的绿营军,民夫在感受到了千斤重炮的骇人威力之后,全都产生了微微骚动,但很快又被八旗甲兵镇压。
而不等阵地上的浓烟散去,清军的炮兵阵地上,随即又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整个炮兵阵地此时已经被浓重的烟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硝烟味。
这些炮手都是八旗军中的精锐,他们的操作迅速而精准,清洗炮膛,填药装弹,压实调位,根本就是一气呵成。
经过数轮轰击,荆州城外围的土墙在震动中,无数碎石伴随着泥土哗哗落下,伴随着“咚咚咚”的响声,不断溅起水,就如同密集的雨点砸进护城河。
而根本不等城头上的明军缓过来,火炮散热之后,清军的炮兵阵地上,很快又是新一轮炮响。
“咚咚咚呜呜呜——”
火炮的轮番轰击刚刚结束,清军大阵前,便立即传出了冲锋的战鼓和军号声,数以百计的盾车排成了五排,在上千民夫的推动下,朝着荆州城东面冲去。
这些盾车在“吱呀吱呀”的摩擦声和密集的脚步声中,迅速往前推进,第四第五排盾车的后面,还跟着上千名清军火枪兵和弓箭手,他们将远程打击城墙上的明军,掩护盾车的行动。
这两排的盾车用来反击明军的,而前面三排,则是用来消耗明军的火力,掩护后方的挖沟填壕大队。在盾车的掩护,城墙上射出的弓弩和火枪将对他们无效,唯一能造成伤亡的,就是城头那一门门威力巨大的火炮。
多铎在当初带着南征的一众将领辅佐下,经过长沙之战的检验,已经总结出来一整套对付类棱堡工事的办法。
当然,在城头火炮的轰击下,即便是有盾车的掩护,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他们冲得够快,进入火炮的射击死角,便能脱离危险。
随着清军开始冲锋,城墙上的明军面对清军的强攻,也不再保持静默,很快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数十枚几斤到十几斤重的炮弹,朝着冲锋的盾车,呼啸飞来。
“砰砰砰”的撞击声中,明军城头上射出的炮弹砸到了清军的盾车大阵中,好几十个绿营军士兵和推着盾车的民夫被直接掀翻在地,口中吐出了鲜血,发出了凄惨的哀嚎声,破碎的木片飞溅而出,更是杀伤巨大。
不过,清军在这样凌厉地打击下,盾车大阵并没有丝毫停顿,微微波动之后,依旧继续往前冲去,一个个督阵八旗甲兵举着手中的刀枪,大声呼喝着,那些绿营军士兵为虎作伥,也跟着监视推车的民夫。
清军趁着城墙上的火炮的填充空档,在恐惧中奋起余勇,呼嚎大叫着继续往前冲去。
等到城墙上的明军火炮齐齐射了三轮之后,清军的盾车大阵已经冲到了距离护城河五百步左右的地方,有二十辆盾车被炮弹击毁击伤,死伤的士兵接近百人。
这个时候,清军的盾车大阵已经出现了不小的混乱,各处督阵的甲兵在混乱和恐惧中,大声呼喊呵斥,努力维持着阵型,还砍杀不少畏缩不前,四处躲闪的绿营兵。
而随着清军的推进,后方的炮兵阵地上,终于停息了下来,但荆州城外围的土墙上,却是立即又爆发了一连串的炮响,其上的数十门弗朗机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同时发射,一颗颗大小不一,但威力惊人的炮弹,朝着清军的盾车大阵猛袭而来。
在一里左右的距离内,那些红夷大炮自然无法再发挥作用,但这些中小型火炮,却得以大显身手。
面对清军密密麻麻的盾车大阵,弗朗机炮的威力得到了很好的发挥,精准度不足带来的影响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同时因为子炮的使用,散热又快,射速相当之快,给清军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城头的烟雾中不断闪动着火光,清军的盾车在进入距离护城河三百步左右的位置时,又被土墙上射出的炮弹打翻了好几十辆,还有七八辆因为车轮破损,已经不能行进。
与此同时,清军的大部分盾车在进入两百步之后,便开始受到了地上坑洞的阻挠,进展十分缓慢,基本上停滞在了原地。
而城墙上的明军火炮,在这样的距离,并不会受到弹道的影响,反而是攻击力和射击角度俱佳,而清军的火枪兵和弓箭手,因为射程问题,却无法倚仗着手中的火枪和弓箭,以压制明军的攻击。
弗朗机炮,大将军炮若是发射散弹,一次能发射几十枚到上百枚石弹,铅弹,火力密度极大,在明军的火炮轰击下,那五十几辆停在坑洞边上掩护的清军盾车,瞬间被打得木屑横飞。
而这样的攻击,对于正在盾车前方填埋坑洞的绿营军和民夫来说,杀害力极强,很快就将这些敢冒头的清军杀退了,便是督战的八旗甲兵,也一个个小心翼翼。
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在土墙垛口和缝隙中探出的弗朗机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很快就完成了新一轮齐射的准备工作,对着城外的清军盾车阵线,就是一阵齐射,发射出来的数千枚散弹啪啪打在了盾车的木板上。
盾车阵线前后的清军绿营兵和民夫们,立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惨叫声,原本在明军火炮齐射的空隙,正在紧急抬土填坑的绿营军和民夫们,瞬间又倒下了一大片,散弹的打击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