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也是多尔衮最关心的问题,他和阿济格如今把北京城里面,几乎所有能战的兵马集合在一起,也不超过十余万,还得派出一部分掩护利益,此番南下要是没有取得该有的战绩,他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不过,如果朱慈烺上当,他就能一战击败对方,所以多尔衮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压上了手中的所有军队。
“襄阳府城和南阳府城最多能牵制住明帝两万兵马,明军虽然不攻城,但已经在两座城池外围构筑了深壕土墙,到时候兵马行动,一定十分不利。而且,明军在南阳,襄阳,同样部署有大批水师,这些兵马可以倚仗战舰河道,有效阻击咱们的骑兵。”多尔衮说着,语气也黯然了不少。
洪承畴和阿济格听罢,脸色都同样沉了下来,明军的实力如今强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又从多尔衮这里听到一次,心中自然免不得有些失落。
“无论如何,咱们这次把兵马全部压上去,想要一战击败明帝,并非不可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绝不能让明军有喘息的机会,否则第二年,明军还会更强。”阿济格昂着头,信心满满道:
“本王记得南阳周围的地形,明帝可能伏击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也都算不上好的伏击点,那些地方虽然小山坡众多,不适合骑兵作战,但周边大片都是平野,他们跑不掉,明帝若是在那里和咱们硬碰硬的话,必败无疑。”
多尔衮和洪承畴听了,都点了点头,他们发起这样的一场大战,虽然很多都是迫不得已,但其实也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只是因为对手是朱慈烺这个常胜将军,压力太大罢了。
“不管如何,此战咱们一定要打成,只要能打成,必定能打胜。”多尔衮顿了顿,激动道:“当初萨尔浒的时候,我大清也并非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但最后还不是胜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说罢,他又对着阿济格道:“立刻派塘马去告诉岳乐,汉中守住就行了,他立刻领兵出陕,进入南阳,牵制明军,绝对不能让明帝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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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一阵阵火炮轰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六十多门“应天兵器局”,“长沙兵器局”最新生产出来的红夷大炮,八磅炮正在轰击南阳的城墙,火炮阵地上硝烟弥漫,一颗颗黑色铁弹把这些堡垒打得石屑横飞。
而城墙周边最后一批的侯台上,数百名清军士兵,大部分都抱着头,正四处躲藏,不时就有被碎石击伤的清军士兵,在里面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南阳城南面除了坚固的城墙之外,还矗立着许多最近一年修筑的坚固侯台,清军在里面部署了许多火器,配合城墙上的火炮,形成了一个相互掩护的防御体系。
这便是“武昌之战”后,清军为了防范内应,新增的一种防御措施。这些堡垒外,全都挖开了两条一丈多宽的壕沟,可谓是易守难攻。
这些侯台堡垒修建的十分坚固,清军不仅能从南阳城中派出骑兵牵制天骑军和骁骑军,使得明军无法全力进攻,还能在夜间,借着夜色的掩护,给这些侯台堡垒输送物资,里面的清廷守军能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补充。
不过,现在这些壕沟,都已经被殿前军士兵填平,甚至堡垒的墙壁上,大部分都已经被炮弹轰开了好几个大洞,许多堡垒的墙面摇摇欲坠,不时有垮塌的砖石掉落。
朱慈烺固然没有下令大军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但他也没有让这十几万大军闲着,除了派出偏师收复周边城池,清除清军据点外,肃清南阳和襄阳两城外的侯台堡垒,对他威慑清军来说,也十分重要。
但尽管如此,在殿前中军猛烈的火炮攻击下,南阳城外的数十个侯台,如今正一个个被拔除,清军虽然抵抗得十分顽强,但这些防御工事在以开始修建的时候,就注定了很难长期固守。
此时,从北面巡视归来的朱慈烺,正在御营将士的簇拥下,站在一座新修的侯台之上,他举起望远镜观看了一会前方炮兵的轰击后,便觉得有些无趣了。
不过,他并不着急,南阳城能不能攻破不重要,各部大军都得到了战场锻炼,才是最关键的。
明军当前的攻势看起来确实进展迟缓,但他实则是在深挖沟壑,高筑营垒,只等多尔衮南下,便撤退到南面,到时候城内的清军想要追击,也将寸步难行。
洪承畴不愧是这个时期难得的战略家,他其实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朱慈烺的战略,只不过没想到朱慈烺的重心在陕西,而非中原。
如此一来,他的所谓谋略和智慧,也就被朱慈烺利用了。
如今,随着陈福和高一功两部人马进展顺利,刘体纯,郝效忠的大军主力已经被调回了镇平,内乡一带,而马士秀,马进忠所部则继续驻扎在唐县,泌阳两地,以防不测。
他在等岳乐领兵南下,同时也必须掩护好利益。战场之上,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若是朱慈烺在南阳被意外击败,清军必定长驱直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只要两翼无碍,倚靠着水师和周边的河流,城镇,朱慈烺便有把握节节阻击,限制住清军的骑兵发挥。
换言之,明军也只能是守住南阳两翼,清军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绝对攻不下豫南,需要等地的各州县城池。
而多尔衮只要无法取胜,西路军又在汉中取得了进展,消息传到陇西,陕北,甘宁,甚至是山西,河南,山东之后,这些地方的绿营军必然引来一波反正高潮。
如今,朱慈烺要做的,就是严阵以待,做好万全准备,至于拔除南阳,襄阳城外侯台堡垒的过程中,他权当是实验火炮和训练新兵了。
现在,长沙,九江,汉阳等各大兵器局,都在日夜开工,数万工匠在领先于时代的管理制度和各种生产工具的辅助下工作,生产能力十分强大,相对于明军摆烂式的进攻来说,已经属于产能过剩了。
“西面的壕沟挖好了吗?”朱慈烺又看了一阵子,最终放下了观察远处侯台战况的远镜,扭头看向身旁的常登贵问道:“壕沟挖好之后,立刻筑起土墙,不得有任何耽搁。”
“启禀陛下,南阳城西面七个营寨东面的围城壕沟,如今都已经基本挖好,宽度和深度都在一丈五尺以上,城内的清军若是贸然突围,绝对无法顺利通行。”常登贵闻言,当即抱拳汇报道。
“陛下,臣亦在南阳城四面,尤其是还没有挖掘好壕沟,筑起土墙的西面部署了骑兵,鞑子若是敢从这些突围,臣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林昌峰随即也拱手抱拳道。
“清军若是真的敢从西面突围倒好了,到时候天骑军直接在平野之上,就把他们全部干掉,朕也不用再费这个心了。”
朱慈烺说罢,笑了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
“但若是直接将这些鞑子兵全部歼灭了,多尔衮恐怕就不会南下了,岳乐就算到了潼关,南下了,怕是也会折返,到时候西路军便只能无功而返了。”
“陛下,还有一事。”林昌峰又抱拳道。
“你是想说继续派出兵马,袭扰河南府,甚至是将那些州县悉数收复?”朱慈烺知道林昌峰想要说这个,但他手里如今控制的州县,已经能够满足稳住阵线,掩护侧翼的战略要求了,并不想继续分兵。
而林昌峰则是想要天骑军出击,趁机多立一些战功了。他麾下的大军北伐以来,都还没有一个展现实力的机会。
“是,陛下。若是能攻下洛阳,岳乐必定会从潼关出兵,洛阳城被控制在清军手中,城池内还驻扎着不少八旗兵,还有包衣兵,这始终是隐患。臣担心岳乐会在里面藏有大批兵马,关键时候突袭南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林提督,这就是你多虑了。在没有歼灭清军主力之前,攻下洛阳对咱们没什么好处。”常登贵并不同意林昌峰的计划,当即出言道:
“洛阳需要攻下并不难,但难的是守住,这样一座孤悬北面的城池,咱们拿什么守?”
“洛阳打下就打下了,不必守。”林昌峰对此却是另有一番解释,他其实不单单是着急立功,出谋划策也是考虑实际战局的。“臣只是想要以此刺激岳乐,刺激多尔衮,让他们尽快出兵,尤其是岳乐。”
而林昌峰话音刚落,几匹从北面来的塘马便送来了洛阳方向侦探到的军情,常登贵连忙打开一看,便立马朝着朱慈烺汇报道:
“陛下,潼关的清军有了动静,汉中的清军也开始了调动,应该是多尔衮下令了。”
朱慈烺闻言,心中一阵激动,他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随即对着林昌福道:“昌福!”
“臣在!”
“传朕的军令,诸将今晚紧急集合,朕要在中军大帐召来紧急军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