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的大军目前集结情况如何?朕记得,这一支部队的行军路线非常关键。”林昌峰略一整理思绪,恭敬地答道:
“南直隶派遣的五营,当初为提高战斗力,被分散至淮河流域的三府进行训练。
如今,这些营部已经开始向盖州集结,预计半月之内抵达目的地。他们将在当地补充军械和粮草,然后按照计划通过海路向前推进。
这一万三千余名将士所需的甲、衣被等物资,张将军早已妥善调度,全数存放在淮安府的军需仓库中。大军一旦开拔,便可即刻取用。”
朱慈烺听罢,神情稍显放松,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他点头说道:
“很好。若一切按此推进,朕接下来半月都将在玄著的大营中处理军机大事。所有的文书、军报,都送到此地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扭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张煌言。
张煌言察觉皇帝的目光,立刻上前一步,抱拳拱手,略微弯腰,带着一丝会心的笑意答道: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张煌言的态度极为恭敬,但他背后的中军高级将领们,脸上却显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朱慈烺选择公开表达对中军的重视,显然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张煌言的威望。
朱慈烺深知,这支由张煌言率领的中军乃是当前明军的中流砥柱,只有让这些中军将领信任他的指挥,并尊重张煌言的统领地位,才能确保整个大军内部的稳定和士气。
稍作停顿后,朱慈烺的目光转向盖州,他的竹枝再次点在地图上,声音稍显凌厉:
“多尔衮在盖州与辽中的部署情况如何?”
这时,一旁的张名振向前一步,肃然回答:
“陛下,据军情司最近几个月传回的情报,多尔衮与驻扎盖州的济哈朗似乎打算以最后的八旗主力为核心,再加上从北地抓来的数千野人兵,在海州组建一支新部队。
他们称之为‘四旗’,编制上更像是补充性质的野战机动部队。”
“‘四旗’?”朱慈烺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他的目光从地图转向张名振,示意继续说下去。
张名振恭敬地抱拳拱手,接着道:
“是的。这四旗目前大部分部署在辽中,总兵力大概在一万至一万五千之间。其中的将领,多为多尔衮麾下的亲信,不过这些亲信的能力尚有待进一步确认。
至于更为详细的部队组织和动向,军情司正在全力搜集。”
朱慈烺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冷声道:
“多尔衮果然还想用这点残兵败将死撑场面。这所谓的‘四旗’,看似补充八旗的空缺,实则不过是穷途末路的挣扎罢了。
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注定无法翻盘。”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是,但各自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无论多尔衮的计划如何,他手中毕竟还握有一定兵力,且在辽中的野外环境下,局势未必如表面般简单。
朱慈烺见状,冷笑一声,将竹枝轻轻敲在地图上,道:
“告诉锦衣卫,让他们务必加快进度,尽快掌握清军的具体布防情况。
同时,命常登贵加快中军的整备进度。此次行动必须快而准,不能给敌人丝毫反应的时间。”
“臣等领命!”张煌言与众将齐声应道,声音回荡在军帐之中,气氛顿时凝重了几分。
朱慈烺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他眼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张名振当前调任为兵部尚书,其职责涵盖了军籍管理、军机处置、军令执行、军饷后勤保障以及兵员招募等多方面事务。
尽管如今武官的任免权牢牢掌控在朱慈烺手中,但兵部作为朝廷军事行政的枢纽,依然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尤其在战争期间,更是承担了部分参谋部的职能。
特别是在眼下战局吃紧之际,朱慈烺需要集中精力于总体战略谋划,军情司也因此暂时和兵部合作,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联动。
“命令锦衣卫继续派人前往敌后侦察,确保情报链不断。
与此同时,大军的哨骑必须在海州与盖州的交界区域保持日常巡逻强度,表面看似一如往常,但实际部署上要外松内紧。”朱慈烺语气坚定,微微停顿后补充道:
“一旦发现清军哨骑或者奸细企图渗透进我军防线,不必迟疑,格杀勿论!必须确保我大军动向绝不泄露!”
“臣遵旨!”张名振铿锵应诺,目光坚定,抱拳领命。
命令下达后,大帐内骤然安静下来,唯有烛火微微跳动,映衬出帐中几人的凝重神情。
朱慈烺在地图前踱步片刻,思索的目光在辽阔的山河标记间扫过,最终停在了张煌言身上。
“玄著,”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深思,“对于多尔衮新组建的四旗军,你有何见解?”
张煌言闻言,沉吟片刻,显然早有准备。
他迈步上前,肃然抱拳道:
“陛下,末将以为,多尔衮征召的所谓野兵成军尚不足半年。此前石门关外的一战,清军虽号称十万之众,但真正能够迅速动员到战场的不过四五千人。
至于所谓的‘四旗’,多半尚未形成战力,短期内不足为惧。”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张煌言微微抬头,目光如炬,继续说道:
“多尔衮此人诡计多端,残忍却极为沉稳。末将以为,他绝不会在这些新兵适应军阵作战之前贸然发起决战。
因此,这些‘四旗’恐怕是其为日后反攻所预备的野战主力。
然而,酋王巴明却非如此,此人年少气盛,急于立功,之前已试图发起夜袭,若清军火枪兵一旦抵达前线,巴明极有可能主导突袭。”
说到此处,张煌言指向地图,用手划过标注孛罗锅和石门关的一线:
“末将断定,清军若要有所动作,很可能以孛罗锅或石门关为突破口,试图袭击我军后方。
这些要地地势相对开阔,若防御薄弱,清军便可趁虚而入。反之,高山险峻之地,虽然存在一定的偷袭可能,但我军据险而守,清军难有可乘之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