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作为三皇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真到那日,恐怕难得善终。
但若有裴瑕求情
二殿下这般器重你,你若美言一二,饶他一条性命定是不难的。
沈玉娇仰起脸,明澈乌眸在烛光下潋滟:守真阿兄,可以么?
裴瑕看着她,良久,开了口:若他日是我输了,你可会这般求他?
沈玉娇一怔。
第一反应是,裴瑕怎么会输?
第二反应是,谢无陵定不会杀他的。
谢无陵他他怎么会杀裴瑕呢?他不会的。
沈玉娇也为自己心底这份笃定给惊住。
手腕忽的被握住,她晃过神,就对上裴瑕定定望来的狭眸。
怎么不说话?他问。
沈玉娇唇瓣翕动两下,轻声道;他不会杀你的。
裴瑕扯了下嘴角:这般肯定?
沈玉娇也不知她为何这般笃定,但直觉就是这样
是了,谢无陵知晓裴瑕对她恩重如山,知晓裴瑕是她孩儿的父亲,知晓他若杀了裴瑕,会使她伤心。
他从不会做叫她伤心的事。
裴瑕心思缜密,也窥破她眸中变幻的神色,淡淡嗤了声:原来在玉娘心里,我竟是那等心狠手辣之辈。
沈玉娇眼睫猛地颤了两下,慌张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裴瑕睇她:只是什么?
沈玉娇再次在他洞若观火的目光下语塞。
虽不至于心狠手辣,但她的确觉得裴瑕会杀了谢无陵。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她心里那个清风朗月、刚直不阿的如玉君子,成了如今这样呢。
沈玉娇有些迷惘,又有些惭愧,偏过脸,不敢去看裴瑕的眼睛。
裴瑕也知这隔阂终是还在的,且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良久,他握着沈玉娇的手,将她带到他身侧坐下。
看着她蝶翼般轻颤的鸦睫,他放缓嗓音:我可以应你。
沈玉娇眼中亮起欢喜,掀眸看他。
但长安,他必是不能留了。
裴瑕垂下黑眸,又抬起一根长指,点了点沈玉娇的心口:你这里,也不能再留他。
见她眼底刹那的木然,他低下头,以额抵住她的额,喑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不疾不徐:玉娘,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