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仲夏,外面热浪滚滚,烈日灼心,树叶被晒的发了焉,蝉鸣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烦意乱,地面被晒的发烫,街面上的狗都躲到了阴凉处,吐着舌头喘气。
后院书房中,王和垚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假睡。
事无巨细,千头万绪,他都要一一应对,幸好有屈大均、鲁又翁、包世宁等官员协助处理政务,他才不至于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垚儿,喝点绿豆银耳羹!”
王士元和王胡氏夫妻进来,王胡氏将托盘放在桌上,催起了儿子。
自从他夫妻来后,儿子的饮食起居,便由她这个母亲负责。
“阿母,多谢了!”
王和垚起身,端起汤碗,给父母让座。
有母亲照顾,果然饮食上有了保证,就连屈大均包世宁等官员也跟着沾光。
王士元坐下,看着儿子,眼中神情复杂。
“安之,凡事都要慎之又慎,谋定而后动啊!”
往日的称呼“垚儿”消失不见,转而以儿子的字“安之”称呼,自然是儿子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了。
事到如今,不管他是否告诉世人他是崇祯的儿子,他已经是反贼王和垚的父亲了。
“垚儿,你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王胡氏看着胡子拉碴的儿子,感慨一句。
“安之,李家大小姐,她还没有回来吗?”
王士元掩袖喝了一口,放下碗,却是问起了李若男来。
王胡氏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过去。
李若男对儿子有情有义,京城千里迢迢,王胡氏不由得担心起二人来。
“算算日子,应该回来了吧。”
王和垚慢慢喝着,忐忑不安。
要接人出来,一路还要乔装打扮,躲避清军搜捕,京杭大运河跑个来回,四五千里路程,最起码也得一两个月吧。
“垚儿,李大小姐有情有义,你可不能负她。等有合适的机会,就把她娶了。”
王胡氏感慨道。
“阿母,我也想。但总得人先回来吧。”
王和垚苦笑道。
世道险恶,人心叵测,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实在是庆幸。
“余姚县那些父老乡亲,都还好吧?”
王和垚转移了话题。
“孙家纯虽然没了,但他阿母来了杭州,有人照顾,衣食无忧。李行中与赵国豪的家人都好,无须担心。”
王胡氏回道。
“安之,高县令那里,你不亲自过去看一下?高家小姐,不惜为你悔婚,身败名裂。”
王士元看着儿子,语重心长:“高家小姐国色天香,你和她有情有缘,不要错过了。”
赵国豪驻守绍兴府,驱散了绍兴绿营。绍兴知府邱青被抓,助纣为虐,罪大恶极,已明正典刑。
虽然如此,但高家解除婚约,不但有落井下石之嫌,为士人所不齿,高家小姐的名声,也全毁了。
王和垚默然。
当年在大岚山山寨,他和赵国豪等人偷袭邱青的绍兴绿营,赵国豪和邱青都受了伤,自己救了高青与李若男。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邱青被自己所杀,高青与李若男,都和自己瓜葛不清。
这可真是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绍兴知府邱青,不是好东西!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在他治下,百姓话都不敢说,动不动就杀人砍头,真是个狗官!”
王胡氏愤愤然一句。
“安之,你和高县令的千金,是否已经有了私情?”
王士元狐疑道。
“你以为儿子和你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王胡氏怼的丈夫面红耳赤,对着儿子,又是满脸笑容。
“垚儿,你要是喜欢,就一并娶了。阿母还等着抱孙子呢!”
“阿母,我好好想想!”
王和垚哭笑不得。
他和两个女子虽有私情,但无论是哪一个,似乎还没有好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可是个反贼,高青就不担心吗?
王胡氏离开,王士元却留了下来,心不在焉说一些学堂里的事情。
“父亲大人,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王和垚看着父亲,轻声道。
虽然他政事繁忙,父子相处的时间有限,但他对父亲,还是有些了解。
果然,王士元硬着头皮,对儿子说道:
“安之,为父有一事难以启齿,不知当讲不当讲?”
“父亲大人,但说无妨。”
“此事有些唐突,说出来恐怕会让你,还有你阿母……”
王士元声音小了许多,他看了看书房门口,来到王和垚身前,鼓足了勇气。
“恐怕……恐怕会让你们……”
“爹,你不会外面有了女人与……私生子吧?”
王和垚看着父亲忽然想起历史上的轶事来。
历史上,王士元(朱慈诏)被康熙处死时,已经七十多岁,儿孙一大堆。
既然父亲与母亲只有自己一个儿子,那么老王家的其他儿子,肯定是老王的其他女人所生了。
果然,被王和垚这样一问,王士元马上变了脸色,急道:“你怎么知道?小声点!”
“爹,你……果然是隔壁老王!”
王和垚摇摇头,看着脸色发白的父亲。
“从实招来,到底有几个女人,有几个私生子?”
“安之,你不生爹的气吗?”
看儿子没有动怒,王士元放心不少,赶紧小声道:“余姚有一个,刘氏所生,已经两岁,是个女孩。不过,爹在杭州城结识了一名女子,也有了身孕……”
“啊!”
王和垚大吃一惊,片刻才定下心来。
“那……那你打算怎样处置他们?你是想把她们带回家吧?”
父亲要是抛弃人家母女或母子,岂不是成了渣男?
要是把这些人带回来,母亲岂不是要……
“安之,爹现在也很头疼。刘氏母女已经到了杭州城,我已将她们安置。顾家女子有了身孕,她可是大家闺秀,瞒也瞒不住。所以,爹才来求你,想听听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