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闹钟还没响,雨声便已经灌了满耳。
房间里黑黢黢的,挤压着人的视觉神经,偶一点闪电劈开这沉闷。白宙穿着拖鞋走到窗户旁边,剐出一道小口,下面窄长的街道已然涨了大水。
洗漱的时候,陶桃进来上厕所,她以为里面没人,衣服就松垮的挂着身上,露出大半肩膀和莹晃晃的乳肉。等看到白宙站在那,她皱眉不耐道。
“进来怎么不开灯?装鬼吓谁呢?”说完用手扯了扯衣服领子,又准备去开灯。
“外边线路跳了,得等雨停才有电了。”白宙吐掉口里的泡沫,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陶桃去开灯的手一顿,假装若无其事的进了隔间厕所,蹲下之后又觉得窘迫尴尬,幸好外间突然响起了水声。
白宙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慢条斯理的擦了把脸,这才关好水出去。
没有电,只能用煤气煮点东西。
白宙煮了点鸡蛋挂面,又给陶桃留了一碗,吃完早餐穿着拖鞋出门去学校。
巷子里水深,白宙举着伞,又把书包反背在前面,但还是沾了满身水汽。他扶着墙慢慢走,水又黑又脏,偶尔还飘过几只蟑螂,偏他涉水的一小截脚腕骨,如同白玉似的。
一滩烂泥里的嫩藕。
马路上没几个人,只有零散几把伞撑开一个个小世界,如同湖面上被抛落的糖纸,打着旋儿地流进学校。
白宙没走平时的路,反而绕了一个大圈子。
雨大,街道上也积了一指深的水,过转角的时候,站在酒店门口的顾郢就这样撞入眼中。
许是下雨的原因,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件白色内搭,显得人比平日柔软不少。
白宙的脚步慢了下来,就连呼吸也在这场大雨里轻不可闻,他似乎闻到了花叶潮软的木涩,还有点水腥味。
“好巧。”顾郢看到了他,然后嘴角扬起,从眼尾慢慢虚伪了一个笑意,却又显得无比真实。
白宙举着伞在台阶下仰视他,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又倏而被大雨冲散。
顾郢看着他那点白瘦的下巴仿佛成了薄薄的一张纸,在雨水里被泡得柔软,易烂。
他瞥了眼白宙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让人和他一起站到台阶上。两人并排站在酒店门口,
顾郢双手塞在外套口袋,用脚踩了踩地面的水渍,许是觉得无聊,顾郢突然开口问,声线被雨水轻轻刮过,带着些不经意的潮湿感。
“昨天的电影怎么样?”他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但白宙却搜罗了一肚子的词语。
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好看。”
他昨天光顾着看顾郢两人,哪里有认真看过电影,只好选了个不出错的答案。
似乎是被白宙的答案惊到了,顾郢原本盯着雨幕的视线收了回来,落在白宙身上,似笑非笑。
“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白宙指尖一颤,明白自己没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顾郢也不是真心想要问他观影感受,只是在这样瓢泼的大雨里,连动物都在避难,人难免也会感到孤独。
两人是等雨小了之后才一起进的学校。还是顾郢第一次规矩上课,惹得任课老师对他看了又看。顾郢不爽地低着眉,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放在指尖捻摸,舌根不自主就记起那种瘾,勾着心肺。
白宙趁老师背对学生在黑板上板书时,把桌面的书本摞高了点,顾郢在桌下按打火机的动作一顿,抬眼死死盯着白宙因紧张而泛起红晕的耳廓,半晌才开口,“你还挺上道。”
白宙有些无措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因为做了共犯,还是为顾郢的夸赞。他没意识到的是,顾郢的语气是掺着刺的,而他被扎了很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