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索伦神父,你好。”我认出那个声音的主人。只是,现在自己和他却隔着一堵墙,这样的见面方式真是始料未及。
而这会,我正站在椅子的旁边,可转头再看看前面的跪阶,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是圣神教的告解室,按理说不需要椅子的存在。难道那是为非教徒的其他人准备的?
这时,索伦的声音再次从隔断墙的另一边传来,仿佛他察觉到我的不知所措。
“坐吧,孩子。你并非圣神教徒,无须遵循教规。”
“好的,谢谢索伦神父。”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看着对面那空荡荡的隔断墙,虽然知道墙后或许站着索伦神父,但我看不到他的模样,相反却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让我仍觉得有点紧张,于是赶紧端正坐姿,双腿并拢,两手按在双膝上的裙面,就像一位准备认真听取教诲的学生。
可是,气氛却陷入了静寂,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在一秒一秒地记录时间的流逝。
该怎么开个头才好?
“那个……”我想了想,只是将视线聚焦到墙上的小洞,尴尬地做起自我介绍:“索伦神父,我是伊珂……”
“知道,我记得你,孩子。之前在大教堂、市场广场见过。”索伦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用紧张。所有迷茫之人皆可来此倾述,不仅限于圣神教徒。所有的谈话内容,也只有你知,我知,以及唯一真神所知。”
哦……索伦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才用“唯一真神”的代称吗?
不过,即使如此,其实我对宗教信仰并非虔诚……虽然这段时间因遭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件,而将“圣主”更多挂在了口头,却也仅仅如此而已,并未真正奉入心内……
然后,墙对面的索伦,难道通过那个小洞,却能窥见我的心境与思想?
呃,不对……不对。
我只是被他“假定”为来此倾述的,并非自己的本意!
实际上,从刚刚在北翼廊小门外见到亚琛,再被他带入大教堂,到这次与索伦一对一的“见面”……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牵至一条既定轨道的某个站点,被莫名其妙引导至此座位,接着就是一列不知开往何处的奇特“动力车”启动前行。
想想也真是奇怪!
“其实,也不是迷茫……”我稍微争辩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只是因为有些想不太懂的问题,而且可能涉及到较远之前的历史,所以想来请教索伦神父。而且,那些问题可能……有点敏感,也不知会不会冒犯。所以,先请索伦神父原谅我的无知和失礼。”
毕竟,要请教的是某段与圣明邪教相关的历史,而缘由却是对教派的无端联想……
这真是乱七八糟的想象!可现在却有点骑虎难下了……
还好,索伦的回应依然温和。大概,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我究竟想问什么。
“这里是唯一真神庇护之地,不存在禁忌之说。尽可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孩子。”
这样吗?但我还是先斟酌下……
这时,索伦的话音继续传来。
“那么,孩子。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让我们先往前追溯其根源吧,或许有助于你更好地理解自己的内心。比如,是什么经历,让你产生了自认为敏感、无知且可能会冒犯别人的想法?”
啊……?
他的反问让我一时哑然。
经历吗……得从何时说起?而且要怎么说?
何况也不对啊!我不是来这里倾述过去的……
或许是因为我的沉默,索伦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关系,孩子。每个人经历的任何过去,终将是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好的记忆,我们愉悦地珍惜,并作为人生前进的恒动力。不幸的过去,我们勇敢地面对,并当做迈向未来的垫脚石。没有任何经历和记忆必须埋葬于内心深处,否则只会生长出紧缚心灵的毒藤,将整个人生拖入日复一日的阴霾。”
是吗……
我看着墙上的小洞,一时有些恍惚:难道那是人心的透视镜?于是,索伦真的读到我内心中的某些顾虑?
但是,先就“根源”……或者是部分经历来说,也是好的。毕竟那是问题的背景。
至于我自己的秘密……那不可能摆出来讲。事实上,因为如同“封印”般的自我约束,还真的就像束缚心灵的荆棘,让我即使面对那些可信任的人,也难以清楚讲出来……
“是的,我……确实有过匪夷所思的经历。”我想了想,又加上了限定词:“就在今年。更具体的话,是从6月17日开始。那是我的生日,也是毕业日,还是月铃镇上的满月庆典节日。”
嗯,就从这一天“开始”吧。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至于更早之前……十年前的1491年,或是十二年前的1489年……太远了。
“应是美好的日子,由衷为你高兴,孩子。但是,你在那天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吗?”索伦似乎听出我的言下之意。
“是的,可怕的事。”我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下去:“不知道索伦神父您是否听说过。那天晚上,在月铃镇上发生了怪物杀人事件。而四名死者中,就有我所认识的人。那是我同学的父亲,一个很好的人。”
“愿唯一真神怜悯那不幸的灵魂。”索伦的声音稍微中断了下,仿佛他是在那边祈祷着,片刻后才接着问:“伊珂,你还有谁,见过那些怪物吗?”
咦……?
我愣了下,但随后一想,确实有些报纸比如《红番茄报》简单提过“学生目击者”之类的字眼,或许索伦读过报并留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