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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旺安排的马车还算不错,厢厚座软,内里宽敞,纪长乐和药仙仙可坐可卧。沈漠然特意请了两个车夫随行,为的是轮换着休息,以便快速到京。
沈漠然、曹旺、沈隐三人都习惯骑马,自觉地围着马车排成三角护卫队形:沈漠然在前查看引路,曹旺和沈隐一左一右,紧紧地跟在马车后头。
路途遥远,任是再欢闹活泼的人也会变得慵懒疲乏。两天过后,纪长乐开始频繁地从马车窗牖中探出脑袋:“咱们还有多久到京城呀?”
沈隐叫停了沈漠然:“你这行军的走法,姑娘家受不了的。”而后一指马车,“暂且歇一下吧,她们俩也该透透气了。”
毕竟到朔州请到的医士是名小女子,让她太过劳累也是失礼,沈漠然随即点头,表示同意。
沈隐驱马上前,用剑柄敲了敲车厢:“纪长乐,我们休息一下,快点出来撒欢儿吧。”
纪长乐被沈隐扶下了马车,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天好蓝,云好白,像釉瓷盘子里装好了糍粑糕!”
“又馋了?”沈隐笑她,“说来也是奇怪,你每天嘴巴都闲不住,怎么就长不成肉滚滚?”
药仙仙也走下马车:“她呀,偏是个干吃不长肉的,真是要羡煞人了。”
几个男人都把自己的坐骑在树下拴好,借机添料饮马,纪长乐看着属于沈漠然的那匹银驹,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想珍珠了。”
纪长乐虽为女子,但却是恣意无拘的性子,她常见沈隐策马奔腾,顿觉豪气万千,于是心生羡慕,也嚷开了要学骑马。
沈隐怕纪长乐坠马受伤,就专为她驯熟了一匹银色的温血母马,纪长乐手舞足蹈,高兴地给它起名叫做“珍珠”。
纪长乐把“珍珠”当做玩伴,照顾起来认真细致,眼前的银驹虽然是匹高头大马,却因与家里的那匹毛色相同,勾起了她的牵肠挂肚:“安生最近肯定会很忙,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按时给珍珠添草料。”
沈隐拽了截枯草,往纪长乐的脸上戳了戳:“放心吧,那小母马被你喂得肚皮溜溜圆,眼瞧着都快跑不动了,正好换安生照顾它一段日子,等你回去了正好骑它。”
纪长乐伸手拍掉了细软的草杆:“沈隐!你真讨厌!”倏尔又换了语气,“沈大哥,老坐马车也忒没意思,不如换我来骑骑马,你说好不好呀?”
前凌厉、后讨好,纪长乐的两段话无缝衔接,听得沈漠然和曹旺一愣一愣的。
沈隐果然很不满意:“纪长乐,好歹我也较你年长四岁,老是用时撒娇用罢弃,你还真好意思。”
“别在意那么多嘛,说到底咱们有兄妹之谊,对不对呀?”纪长乐凑上了笑脸,“沈大哥,让我骑骑马、过过瘾,行不行呀?”
“他俩骑的都是战马,我的黑风也是烈性子的。”沈隐觉得不妥。
不过看到纪长乐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又没有办法完全拒绝:“骑马赶路你就不要想了,依旧是我拉着黑风,让你兜上两圈也就是了。”
纪长乐还想央求,药仙仙只好劝说:“长乐乖啦,沈隐能同意让你骑黑风,已经算是让步了,他可是跟纪先生打过包票的,说会护你周全,倘若真的把你给摔伤了,他还怎么交差呀。”
“好吧,可是黑风我骑过好多次了,”纪长乐盯着沈漠然的银驹,“我还是觉得那样的马比较漂亮。”
“唉,黑风啊,你被嫌弃了,”沈隐摸了摸自己坐骑的马脖子,“纪长乐不懂欣赏你这黑缎一般的皮毛,非要说你不如人家的银驹好看。”
沈漠然难得展露笑颜,拍了拍自己银驹的后背道:“说来这也算是我的老伙计,很通人性的,它既得纪姑娘欣赏,想来陪着溜溜也无妨。”
沈隐道了声“多谢”,便从沈漠然手里接过了马缰。
纪长乐也甜甜地道了谢,而后才翻身上马,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很是英姿飒爽。
腰背挺直,目光如炬,双手提缰,矫健自然。沈漠然看得出,纪长乐驾驭马匹很有技巧,许是那沈少侠对她太在意了,才总是顾虑重重。
曹旺也在看着纪长乐,他只觉得赏心悦目:“这样娇俏可爱的一个姑娘,谁能想到她既精通医术,又热衷于骑马呢。”
见沈漠然已然收回了目光,曹旺带上了调侃的语调:“他们不知道,我却最清楚,银驹曾陪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平时旁人想摸一摸都难,也就是这次你好说话,竟舍得让它陪姑娘去转转。”
不等沈漠然回答,曹旺又自顾开了口:“说话妙语连珠,做事特立独行,京城中可少有这么有趣的姑娘,也不怪大哥你愿意为她破例啦。”
沈漠然面色一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纪姑娘确实与众不同。不过我对她并没有私心,只是因为要请她给义母看病,总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罢了。”
曹旺叹了一口气:“大哥,盛小姐已经故去多年,讲真你该替自己打算了,依我看……”
“休要再提了,”沈漠然低下了头,“如果你还认我当大哥,流芳就是你的嫂夫人。她是我唯一的妻,无论再过去多少年,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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