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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一行人返回朔州云顶山的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
纪念怀和药扬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可算是把你们仨给盼回来了。”
纪长乐一眼就看到了弟弟:“聿修,你也回来啦!”
秦聿修已经长成了高大的少年:“姐姐,我早就打算在朔州开一家笑飞绸缎庄的分号,前几日已经定下了合适的铺面,杂事也安排得七七八八,等选上个好日子,就能开张迎客啦。”
纪长乐伸出了大拇指:“哇,我们家的大掌柜真厉害,这么就开起来了分号,聿修你可太棒了。”
“聿修少年老成,可比你这个姐姐稳当多了,”纪念怀对着纪长乐一连三问,“沈府老夫人的病治得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你有没有惹祸上身呀?”
沈隐刚想答话,却被纪长乐偷偷戳了腰眼。小姑娘抢着回答:“沈老夫人已无大碍,我们这次上京顺风顺水,一丁点波折都是没有的。”
“真的?”纪念怀捋着胡须,半带怀疑,“你这样的性子,真的没惹出来麻烦么?”
“哎呀舅父,我治病救人也是不马虎的,您单看沈府送给我们的那些好东西,也能知道我没有出错嘛。”纪长乐娇嗔起来,“这次就是出奇地顺利,不信您问仙仙姐和沈大哥。”
药仙仙明白,纪长乐是不想让纪念怀担忧,才不肯说出返程时发生的事情。
沈隐也知道纪长乐的心意,便跟着附和:“正所谓归心似箭,我们光想着快点回来,‘咻’得一下子就到了。”
小安生准备下了可口的饭菜,紧紧地抱住纪长乐:“长乐姐姐,我好想你。”
纪长乐轻刮了一下安生的鼻子:“咱们家老头子少不得人操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秦聿修一回来,纪氏医馆的人就齐全了。两家好友在饭桌上团团围坐,席间温馨和乐。
纪念怀难得毫不掩藏偏爱,将一盘炒彩椒推到了纪长乐面前。药扬则一直给宝贝女儿夹菜,药仙仙吃得直皱眉:“老爹,我快要撑死了。”
日头偏西,将落不落,柔和的光晕笼罩着云顶山,一切都显得舒适恬淡。
用过饭后,药扬和纪念怀互相对望,谁也不忍心提起试药的事情。
还是沈隐察觉到了:“药前辈,纪先生,可是有了引出千年虫的新法子?”
这几年里,药扬和纪念怀研精苦思,为了引出千年虫,他们试过很多方法。可每一次尝试都必须先让千年虫苏醒,故而试药的过程漫长而痛苦。
沈隐舍不得让纪长乐受煎熬,每次都会主动要求以身试药,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见二位长辈点头,便故作轻松道:“早晚都是要试的,眼下马上入冬,宁早别晚啦。”
纪长乐红了眼睛:“沈隐,这次你别和我争,换我来试药。”
“那可不行,”沈隐嬉笑道,“万一这次试成了,我就是先解毒的那一个,这种好事,我是不可能让给你的。”
“沈隐……”纪长乐咬了咬嘴唇,“你别总是这样,看着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沈隐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到时候你去找安生玩,不看我就行了。”
药扬简单陈述了这次解毒的想法:“千年虫是至寒毒物,已经习惯了躯体里的安乐窝,故而银针探得到,却始终引不出。我们这次想的是直接把它在体内化了,再辅以清血解毒的方子。”
纪念怀补充道:“千年虫活动起来会放出毒素,噬人血肉,时间拖的久了,实乃贻祸无穷。既然它喜寒怕热,咱们就尝试能使血气翻涌的燥热之法,说不定能让这毒虫彻底消停。”
“黄精、杜仲、枸杞子,肉桂、羌活、肉苁蓉……”纪长乐先检查起了药材,“怎么都是助阳的?”
纪念怀干咳了两声:“长乐,谁让你乱看的!”
药扬也反应过来:“那个……仙仙呐,安生和聿修还都忙着,你和长乐去帮上一把。”
以热血化寒虫,所用皆是益精壮阳的药材……
纪长乐懵懵懂懂:“方才碗筷全都收拾好了,并没有什么活计需要帮忙呀。我还是陪着沈隐吧,反正在别处也是放心不下。”
药仙仙却是明白的:“长乐,就听沈隐一次吧,这回让我爹和纪先生照顾他。”
支走了两个女儿家,药扬对沈隐交了底:“不是我们两个老头子不正经,故意给你个血气方刚的后生调制催情方子,只是以热血化寒虫的办法,用这种药是最有效的。”
纪念怀则嘱咐道:“一会儿老夫先给你行针,护住心脉。另还有一剂镇静止疼的药,你得一起用上。”
虽说沈隐已通人事,但在两位长辈的面前,他也是面上一红:“我知道二位是为了替我们解毒,额……这种药……我也可以试。”
一碗红褐色的汤药炖好,沈隐仔细端详:十全大补汤也不过如此了。
药扬在房间里准备下了装着冷水的浴桶,看向沈隐,露出担忧的神色。
纪念怀也是沉重:“沈隐,你要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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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隐宽慰着二位长者:“没事的,我总感觉这次能解决掉那毒虫。”而后想了想,带了些羞臊,“劳驾您二位在外间等我。”
服下汤药后没多久,沈隐全身的肌肤逐渐变得滚烫,体内更是如同升腾起了一团火焰,他连忙进入浴桶,将自己泡在冷水之中,极力克制着情欲爆发。
随着丝丝疼痛从心口处袭来,沈隐知道,千年虫醒了。
初似针扎,而后像刀割,紧接着就是五脏六腑翻搅着疼痛。沈隐冷汗涔涔,牙关紧咬,扶着浴桶边缘的手也是指节泛白,说是痛不欲生也不为过。
沈隐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他似乎能够看到,千年虫在自己的血液中蠕动翻滚,释放出的毒素一寸一寸腐蚀着肌肤,皮肉从自己的骨骼上剥落,满目都是刺眼的猩红。
终是忍不住了,沈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烧红的链条捆绑,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进而变成压抑地低吼。
“沈隐,撑得住吗?”药扬很是紧张。
“我……还……能坚持……”沈隐用尚存的理智回应。
……
夜幕席卷而来,药仙仙和纪长乐还是站在了沈隐的门外。
纪长乐给药仙仙擦泪:“仙仙姐,你别哭,沈隐会好起来的。”
药仙仙点点头:“嗯,你们俩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天空中重新泛起了鱼肚白,沈隐的煎熬终于结束了。
药扬和纪念怀将沈隐安置在床榻上,刚盖好被子,药仙仙就抬脚走了进来。
药扬开口:“仙仙呐,怎好闷头往里间闯?”
“我不过就是进来看看他,有什么要紧的,”药仙仙一指沈隐,“况且他都疼晕了,我敲门也听不见。”
纪长乐小心翼翼地问向纪念怀:“舅父,那毒虫可除了?”
纪念怀又拿银针在沈隐心口的位置探了探,万分自责地摇了摇头:“千年虫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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