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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珊直接在门口跪下:“王妃,我知道您心里边怨我,可王爷总归要有个人照顾才是。无论怎样,您才是安守王府里唯一的正妻,这点始终不曾改变,王爷他还是很在意您的。”
“他在意我?在意到跟你三年生了两个孩子?没记错的话,那小的还不满周岁吧。”安守王妃嗤之以鼻,“你们唱的什么戏,我根本不在乎。但别指望着拉我作陪,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江采珊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王妃,平日里您怎么骂我罚我都行,可今天乐安郡主都看着呢。如今是在京中的贵客面前,可万万失不得礼数。”
“您若是心里有气,就冲着采珊来吧,王爷他尊贵之身,重仁重义,并没有过错。”江采珊突然提到了君慕谦,“如今世子爷身在京中,想必也是牵挂您的。您好好想一想,只有咱们安守王府里安宁和乐,他才能放心呀。”
是啊,慕谦还在京城里,自己唯一的儿子,仍是被羁押的质子啊!
只有安守王循规蹈矩,自己的儿子才不会有危险。只有王府里一切照旧,慕谦他才有可能好好地活着。
想到此处,安守王妃虽然仍旧是冷冰冰的语气,调门却低了很多:“江采珊,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懒得看你在我面前聒噪蹦哒。多说无益,你走吧。”
纪长乐试探着开口:“王妃,日子总要过下去,您这样下去毫无益处。”
“我一个瞎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安守王妃摸索着摔出了一个茶杯,“都赶紧离开,烦死了。”
江采珊做出为难的样子:“郡主勿怪,王妃她一直这样,怕是不宜见客了。”
纪长乐无法,只能先行离去。她在心里想着,看来需要以后慢慢地筹划起来。
君之栋每年都会安排心腹各地巡视,故而每一州都设有专门的离宫别院。
眼下君璟承屏退了闲杂人等,略带困扰地问起了话:“安守王称病不出,里外都看不出作乱的苗头,若是没有新的发现,本王也没有理由一直不走。”
程锡勇最先搭了话:“六爷,偌大的一州三十多郡,十年来只有不到百起刑讼案件,还多是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实在是安稳得过了。”
“安守王府不设兵器库,街上也没有铁匠炉,夸张的是竟然连磨刀的都看不到,难道滨州人士都不用切菜劈柴的吗?”
“滨州是多文人墨客,但他们也不至于无聊到整日歌功颂德吧。我就不信安守王除了吟诗作对再不干别的,这样的安排显得太刻意了。”
“你说的没错,安守王确实有粉饰太平之嫌,”君璟承说着,“但是,最要紧的是,该如何去证实呢?”
被问到关键之处,程锡勇哑了火。他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却实在拿不出有力的佐证。
沈漠然将几天来查到的事情捋了捋:“在城外对上的那伙刺客个个身手不凡,说是山匪太牵强了。臣已派人混迹于城中各处暗查,百姓们皆说并没有受到过匪患滋扰之苦。这与安守王所说的大相径庭,他们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更大。”
“嗯,一般剿匪总能留几个活口,可我这皇叔,明显是奔着赶尽杀绝去的。”君璟承也早有怀疑,“只可惜刺客皆已毙命,此事便是死无对证了。”
沈漠然又提到了另外的线索:“安守王妃本名苏思语,她的母家表面上从事商贾之业,实则掌握着矿脉,是滨州的首富。”
“臣已查证,自从安守王迎娶了苏家之女,就顺带接手了滨州群山中最大的金矿。他曾安排手下夜以继日地掘金,还因为开采过度,引发过矿难,期间死伤无数。”
“一座金矿,金沙淘洗之后,少说也能产出黄金几万两。可是这笔财富不知去向,安守王也从来没有向朝廷禀报过。”
“开采金矿……黄金万两……”君璟承沉吟,“若是用于图谋不轨之事,必是宝月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
纪长乐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沈漠然便询问道:“长乐,你最擅长观察细微之处,大可说说自己的想法。”
纪长乐认真地想了想:“尽管他们做局滴水不漏,但我仍然有所怀疑,安守王病得不重,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病!”
如果君之运装病,那就是有不臣之心的最好证明。君璟承眼里燃起了希望:“愿闻其详。”
纪长乐解释道:“按照安守王所说,他这十几年来一直体虚,拿出来给我看的药方也都是用于治疗重症,起不来床的那种。可是,安守王妃却说他们三年抱俩,江采珊也没有否认,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且已年近花甲,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生出孩子!”程锡勇一拍大腿,“郡主说得对呀。”
“会不会安守王趁着病情不重的时候……跟江采珊……然后刚巧有了?”君璟承有点结巴,“而且,脉象上也解释不通啊。”
纪长乐谈及了医理:“诊脉确实是判断病症的重要依据,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做假的可能,只要提前施针,刺激相应的穴位,就能改变脉象。只是此举对施针者的准头要求很高,能做到的人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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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璟承打定了主意:“看来还得是从安守王府内查起,看看他们的神医究竟藏在了哪里。”
“我倒有个突破口,安守王妃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纪长乐道,“只是她貌似被江采珊派人监视着,过得不好,也不得自由。”
“何以见得?”君璟承问道,“不是说江采珊没有名分,很尊敬王妃的吗?”
纪长乐逐条陈述着自己的理由:“那边院子里的侍婢奴仆,见了江采珊都下意识地想要行大礼,却对安守王妃毫无敬意可言。”
“江采珊的衣饰看起来样式简单,可料子和工艺全都考究,根本不是侍妾的待遇。而安守王妃摔出来的茶杯却是粗瓷的,足可见境遇可怜,不受重视。”
“所以,江采珊的委屈不过是做给我看,他们王府后宅里的下人,应该都唯她马首是瞻。”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纪长乐有些沉重,“自打我们见了安守王,他竟然没有问起过君慕谦的情况。带血的衣物都送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人面前,他也无动于衷,似是丝毫不在意一样。对唯一的儿子尚且如此冷漠,还能指望他顾念旧情,对失明的王妃多加体贴吗?”
“新人笑,旧人哭,位高者多寡恩。”沈漠然不免唏嘘。
“嗯?你说什么?”君璟承反驳,“凡事都有例外,谁说身居高位的人就不会有真情实感?”
程锡勇明白,纪长乐就在一边坐着,正是因为怕喜欢的姑娘寒心,君璟承才对沈漠然的说法格外敏感。
程锡勇只好适时来了段吹捧:“知道,知道,就好比六爷,虽然贵为皇子,但也忠于本心,不曾放浪形骸,更不会做一个负心汉。”
“额……臣并无不敬之意。”沈漠然只得赔礼道歉,“臣也知六爷人品贵重,六爷肯定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这个……还要继续讨论吗?”纪长乐忍不住打断。
君璟承连忙回到正题:“安守王妃性情古怪,且又盲了,未必对我们有用。”
“眼下唯一的出路,总该试一试。”纪长乐出言道,“眼盲不怕,心不盲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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