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秋水眼睫微颤,沉默了好一会。
听着乔廉恒的话中带着的那几分质问之意,她这才忍不住开口戳破他的心思。
“乔宗主,你当年上位,可并不只是因为我们兄妹二人的原因。”牧秋水的声音轻柔干净,带着一种莫名的通透之感。
“若是只想护着我兄妹二人,十六年前那些人走干净了的时候,你就会应诺了我的请求,放我们离开。”
“而不是在我意外发现那些人已经离开,和你提出要归家的请求,你却废了我这双腿。”
说着,牧秋水的眸光坚定了几分,她正了正神色,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道:“乔宗主,说到底,你更多的其实是为了自己。”
“我与兄长,不过是你为自己那浅存的良心找的借口罢了。”
被牧秋水如此直接地戳破那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承认的晦暗心思,乔廉恒恼了。
他几步上前,欲要凑近了与牧秋水好生争论,却被几位长老伸手拦住。
“没想到这么些年,你竟然是这么看的我!”
“牧秋水,我真是,真是满腔情义都喂了狗去!”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乔廉恒控制不住情绪,竟是口不择言。
被身侧的长老拉得动弹不得,他的声音愈发苦楚:“知道你挂念兄长,我便天材地宝往他身上砸,好生养着他。”
“你说担心林皎月那刚出世不久的女儿,我就差人没日没夜地寻遍大陆,把若欣给你带了回来。”
“除了你说要离开,我哪件事不是事事以你为先?”
“我想过你恨我剥夺了你的自由,你恨我让你一家无法团聚,你恨我让你兄妹二人明明咫尺之隔却难以相见……”
“可我没想过,在你眼里,我竟是那般以利益为先,玩弄权术之人?”
声声质问显然是发自肺腑,乔廉恒的声音不自觉地都在颤抖,气血上涌,喉间一甜,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莲玖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发展,看着乔廉恒面上的精神气似乎在一瞬间就消退了下去,颇有种万念俱灰的模样,沉默着垂下了眼。
乔廉恒的反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也没有装的必要。
也就是说,他没有说谎。
没想到刚刚牧秋水的那三言两语,对乔廉恒的影响竟然会如此之大。
他对牧秋水,怕是存有私心。
结合先前在揽月宗后山时,莲玖听到的乔廉恒和严业之间的对话,所有细节在无声无息间,悄然对上。
十七年前牧秋白受伤,乔廉恒借此机会算计牧秋水,将兄妹二人扣留在宗门之中。
又因牧秋水挂念友人之子,差人去寻。
可许是南宫云华将莲玖保护得太好,又许是从未真心想过去寻莲玖,担那个得罪上界鹰扬宗的风险,乔廉恒最后带回宗门的,是乔若欣。
牧秋水察觉到乔廉恒动机不纯,又发现乔若欣并非友人之子,在得知鹰扬宗留下观察乔廉恒的那些人离开揽月宗后,当即想要逃离。
一切真相,在两人的争执声中,缓缓拼凑出来。
牧秋水显然是被乔廉恒说得愣住了,只睁着双眼,怔怔地看着他。
这边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洞府外边却有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紧捂着嘴,痛苦地弯下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