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要点脸面的宗门大族,骤然得知拟继承人竟是个假的,甚至真的在很早之前就被假的给逼得下落不明九死一生。
他们定然是会恼怒,但估计更多的不是在恼怒真的血脉遭受了如此多的磨难,而是恼怒自己被人蒙在股掌之中。
若是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将事情给捅到明面上来一锤捶死,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会为了保全宗门大族脸面,将错就错。
毕竟宗门大族之间,鲜有亲情排在利益面前的情况。
他们虽然多少会膈应着这个假货,甚至暗中搜寻真正血脉的下落,但在找到真正的血脉前,对这个假的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这就是宗门大族。
鹤风闻言微微颔首,在众人以为他听进去了四长老的话时,他却是忽地又缓缓开口:“所以为了让这个把柄能成为真正的把柄,我会先去一趟无望海。”
去无望海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任家那下落不明的真正血脉。
一旦找到了,鹤风就准备带着人杀上九重天,去鹰扬宗讨要个“公道”。
大殿之上暗潮涌动,鹤风此话无异于在一潭死水里丢下巨大的石块,激起的浪花不只是一星半点。
鹤风毕竟是天衍宗的长老,一言一行多少都会牵连到宗门。
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然当年不会在痛失爱徒后,明明气得恨不得提剑出去与那群高高在上的畜生拼个你死我活,却还是为了宗门大局生生忍了下来。
可如今他却有如此决定……几位长老沉默着对视了眼,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猜到了鹤风的打算。
果不其然,鹤风又朝宗主重重行了一礼,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怅然:“宗主,鹤风自觉此去一行牵连甚大,若事不成,恐生祸端。”
“还请宗主将老夫的供奉牌位移去……”
一直辨不清喜怒,看上去有些颓然的宗主猛地冷喝了声,打断了鹤风长老后面的话。
他大掌在座椅把手处狠狠一拍,难得震怒:“移什么移?”
“这些年来你为阵法的维持付出了多少,旁人不知,天衍宗的先祖先辈和我们几个老东西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我百年前接过宗门传承,从那时起就与宗门气运相连,哪有随便将你的供奉牌位移除的道理?”
许是被气得狠了,宗主也站起了身,毫不逊色于鹤风身上的威势骤然散开。
站在苏恒允身后的莲玖心下一惊,忙垂眼掩下眸底的惊诧。
不是说天衍宗的宗主只是个紫阶初级的法修吗?
这份不怒自威的威势,分明是离体期强者才能具备的威压。
周围的几个长老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鹤风长老,眼底都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会拦你。”宗主盯着鹤风长老,语气沉沉,“只是你也知道此去凶险,那你走的每一步,就更应当谨慎小心。”
“你可莫要忘了,你身后有整个天衍宗。”
这既是底气,也是软肋。
既然担心宗门会被他牵连,大可以按他所言将他牌位撤了。
可宗主拒绝了,还敲打了他一番。
如此为之,不过是怕他意气上头,想用宗门牵扯住他,让他行事有所顾忌。
鹤风长老抿了抿唇,终究还是闷声应了下来。
这番好意,他还是收了下来。
被下了禁言术的林金耀见他们话老是只说一半,看得一头雾水,又听得着急。
可他说不得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鹤风长老与宗主两人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后,抬脚朝着他走来。
鹤风长老瞥了眼林金耀身侧的几个人,抬手一挥,一把长剑从他储物戒中飞出,挑起林金耀的衣领,将人带着飞到了半空。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一跃而上,御剑离开了大殿。
大殿上静了好半晌,宗主才又缓缓坐回了座椅上。
他抬眸扫过大殿上神色各异的几个弟子,摆了摆手:“带去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