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复活归来后,一直困扰在她心上的问题,终于不再是她独自一人一喃喃自语般,一遍又一遍的,得不到回答的质问。
雒南子叹了口气,另一只空着的手缓缓抬起,似是想要去拍拍莲玖的脑袋,却在落下时被莲玖后退一步给避了开来。
他动作一顿,神色间似是多了几分落寞:“小玖,我只能这么做。”
“天道容不得你,我推演了千次万次,找到的唯一生路,只有死路。”
“惟有向死而生,方有破局的可能。”
莲玖闭了闭眼,心下原本平静下去的怒火似是被这一句话给调动起来,她的身子竟是忍不住开始颤栗:“那师傅师娘和玖月教那些无辜的百姓呢?”
“就算你要布这死局,就不能先将事情告知于我?就不能再等等?”
亲眼看着她为云崖和沈青芝炼制的肉身被毁,入目哀鸿遍野,四下血光冲天,这些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一直扎在莲玖心间。
作为这场谋划的既得利益者,她自问没有脸面说自己无愧于心,更难以理直气壮地质问雒南子。
可她心中压抑的那些愧疚与委屈,在雒南子开口的那一刻,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察觉到莲玖情绪的剧烈起伏,火麟无声地凑在她的身侧拱了拱,试图给予她几分安慰。
雒南子举着糖葫芦的手也收了回去,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羽扇般覆下,在他的面容上落下一片阴影,这盖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小玖,天道一直在看着你。”
所以没办法告知于你。
后面那半句雒南子没有说出口,莲玖却也明白。
无力感重新笼上心头,她抿了抿唇,望着面前的雒南子,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收紧了起来。
雒南子苦笑了声,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后怕:“我推演了天机,天道虽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终究有所察觉。”
“我与那几个宗门约定的,明明是在一月后行动。”
“可他们在天道的授意下,破解了我留下的禁制,先一步取走了阵法,又抓到了……吕枝清”
当年他假意与几大宗门联手,“弃暗投明”,其实不过是想借这些自诩正道的名门正派之手,为莲玖布一个人为的死局。
唯有置之死地,莲玖方能在这场博弈中涅盘,夺得一线生机。
因此他在莲玖闭关之时,外出去寻能为她在玖月教里做个加持逃生法阵的材料,又将下了禁制后的诸神法阵,用灵鹤传信的方式寄给了上古的几大宗门。
谁料原本一个月后方能解禁的法阵禁制突然被破,与宗门联盟商议好的行动时间骤然提前,他布的局,出了变数。
等他发现不对加紧往回赶的时候,玖月教方圆千里,已经被屠戮殆尽,玖月教,只剩一地废墟。
当年发生的事,在雒南子的寥寥几语中,彻底拼凑成完整的一条长链。
这场惨烈的向死而生的谋划里,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过于沉重。
所谓的一线生机背后,却是无数枉死的冤魂铺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