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僧伦明白他的用意,替他说道:“在下护国将军孟僧伦,推举徐础为吴国大都督,统领各部,司命诸将,各位谁有异议?”
官兵就停在十几里以外,吴国大都督的名号已不如从前那样抢手,徐础又已显出谋略与胆识,众头目无人反对,齐齐下拜,共呼“徐大都督”。
吴军尚未完全进城,许多兵卒驻足观望,也跟着一块高呼。
徐础只能享受片刻的得意,待呼声稍歇,大声道:“既得诸位推举,我就不再客气。如今外敌当前,我若有不当之处,请事后再论,战时违令者,立斩不赦。”
“原该如此,请大都督下令。”这种时候,谁也不会与新任统帅争权。
“鲍敦听命。”
“属下在。”
“我命你为护军将军,执掌军法,诸营相争、将领不和,皆由你判决,法不容情,切莫徇私。”
“属下遵命。”
“将军孟僧伦、将军宋星裁、将军千斤秤……”徐础一连叫出十个人的名字,分别是七族、小姓、荆州与鲍氏头目,“你们各从本部拣选精兵二百,随我驻扎在城外,择机与官兵一战!”
徐础又命王颠守卫外城,另一名鲍氏头目守卫内城。
众人心中或有怯意,或有疑问,当着众人的面,都不敢向新任大都督提出来,各自按命行事。
徐础要来一杆长槊,在离城三里的地方划出一条线,大致标出十将与其部下的位置,以免各部发生争执。
两千将士很快就位,这让徐础稍感满意,觉得这支军队并非一无是处。
这次列阵颇为及时,众人刚刚站好不久,一小队官兵就过来查看情况,见叛军人多势众,扭头就跑,没敢靠得太近。
官兵的胆怯令吴军拥有更多时间,徐础前后奔驰,布置鹿角栅和城外的营地,进城一次,与鲍敦商议,将随军家眷都送入内城,将士仍留在外城,分片扎营,查点人数,以备后用。
直到傍晚时分,守城之军才初具模样。
唐为天自告奋勇,前去查看敌情,第一次骑马,此后全靠双脚,跑来跑去,通报官兵的动向。
官兵的人数在增加,但是没有进攻迹象,同样在阵线后方安营扎寨,看来是要等大军到齐之后,再做打算。
徐础真想发动一次突袭,却找不到合适的将领与兵卒,心中恨憾不已。
入夜不久,徐础终于第一次进到自己的中军帐里——那就是一顶很普通的帐篷,连旗帜都没有,门口插着两杆长槊,以示区别。
徐础与诸将一同吃饭,商议应敌之策,也借机观察一下这些头目谁堪大用。
徐础虽是大将军之子,其实并不擅长打仗,他得寻找几名真正的将领。
千斤秤颇有人望,对两军交战却没什么想法,徐础任命他为中军将军,守卫阵线到城门这一块地方。
吴国灭亡未久,七族虽然衰落,子弟当中仍有不少人学过兵法,虽说经验不多,在江东与官兵交战时更是败多胜少,但是至少懂得进退之术,徐础任命他们为将校,分管两千精兵。
至于荆州诸豪,徐础选出两部充当亲兵。
一连串的任命之后,七族子弟明显占据优势,甚至“夺取”了其他人的部下。
徐础解释道:“权宜之举,待战后重做划分,将士仍归旧部。”
没人提出异议。
徐础知道,肯定有人心怀不满,但是此战胜算不大,没人愿意争抢将校之职。
“官兵立足未稳,我有意趁夜袭营,诸位以为如何?”徐础问道。
诸将互视,宋星裁第一个开口:“首战胜败,关乎全军士气,我以为夜袭乃是妙计,愿为前驱。”
徐础大喜,他需要这样一位勇将。
一名荆州将领也愿参加夜袭,徐础同意,让两人各去选出一百人,不必区分营属,必要身体强建、胆大敢为者,并许以重赏,分别是全家人的一月口粮,以及过冬衣物。
徐础送走诸将,单独留下鲍敦,有些话他早就该说,一直等到现在,拱手道:“我知鲍将军心怀疑虑,请问便是。”
鲍敦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大都督曾说朝廷已将汝南城遗忘,结果却派来官兵,以为我会因此而生疑虑吗?大都督想多了,正因为看到官兵怯战,我更确信天成将亡。”
徐础心中稍安,“吴军草创,我亦是初次与官兵交战,分派布置有何不足之处,万望鲍将军指点。”
鲍敦嗯了一声,没有谦让,“守城我还有些想法,至于两军交战,我也没有经验,我看大都督与诸将……皆非带兵之人。”
“哈哈,让鲍将军言中了。”
“此战无论胜败,大都督都得找个人来帮忙。”
“铭记于心,其实我有一个极佳的人选,可惜此人不在这里。”
宋星裁进帐,他已选好兵卒,随时可以前去夜袭敌营。
“先去休息,四更出发。”徐础对这次夜袭寄予厚望,恨不得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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