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猜便知,是碧竹苑的六姑娘在弹琴。
饶氏当时命这丫鬟过来服侍时是特意交代过的,让其定要稳住饶李氏,可莫要饶李氏改变主意。
因此,丫鬟忙尴尬地解释道,“六姑娘刚开始学琴,琴艺许是有些不精,表夫人可多担待些。”
饶李氏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但转念一想,听大妹说这六姑娘是在别院去养过病的,学琴往些倒是有可能,还道这位姑娘也是勤奋,配自家哥儿也合适。
后来的几日,一到中午便有琴声传来。
不变的是,那传来的琴声还是那般杂乱无章,毫无音律可言。
饶李氏终是忍不住了。出声问道,“这琴声也忒难听了些,都这么些时日了,多少该有些眉目了吧,却还是这样。”
她皱了皱眉,神色怪异,莫不是大妹在骗自己。她这庶女并不是才女,反倒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不然,为何弹的琴会那般难听?
饶李氏原是想去找饶氏问个明白的,但她一想到饶氏所说的嫁妆,便止了去问个明白的心思。
若是这般问出来。将大妹得罪了,她到时不同意将这庶女嫁给宇哥儿,那她岂不是白来了?
饶李氏咬咬牙,喃喃道,“许是我想错了。”
东厢房住的是饶李氏的儿子李俊宇。
自来到薛府后,李俊宇便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终于可以见见多年未见的表妹。忧的是此番前来却是向表妹的庶妹提亲。
还未来时,他便被父亲与母亲叫过去谈了一晚上的话。
李俊宇从小便被饶李氏捧在心尖子上,他有何想法。饶李氏心里十分清楚。
那个晚上的谈话内容,无非是让他丢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好好想想怎么博得姑父的喜爱,求娶薛家六姑娘。
后来李俊宇便开始郁郁寡欢了。
小时候他说喜欢表妹。母亲还会笑着说等他长大了便可以娶表妹。
等他越来越大时,他渐渐明白表妹与他越来越远。
这些年,李府一日不如一日。
父亲官途不顺,若非是姑妈时不时地帮衬着,怕李府离垮也不远了。
姑父官道越来越顺利,还升了官,父亲却是越来越差。两家地位悬殊也拉大了。
他便知道,娶表妹是不可能的了。
从他明白这些后,他也渐渐地放弃,只将心爱的表妹放在心底。
但等真正来到薛府,见到心心念念地表妹时,李俊宇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似要从胸口迸发一般。
当时,他便抚着胸口,听着那极为响亮的心跳愣了神。
他还是不甘心,为何一定要娶薛六姑娘,他想娶的是表妹,他的瑶妹妹。
母亲开始还总是劝他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遇上薛六姑娘,届时,他可以与那薛六姑娘说说话,培养感情。
便是他的姑妈也劝着他。
可是他却任性的呆在房里,从未出过门。
他不想娶薛六姑娘。
李俊宇呆在屋里也不知应该做什么,只得磨墨书写。
但心却是极为狂乱,完全静不下心来。
原本就处于不宁的状态,却又有似魔音一般的琴声传来,李俊宇的心便更加躁动。
他有些烦躁不安地将宣纸揉成一团,随意地扔在地上。
这个中午,他过得极是不好。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后来的几日,一到中午,那魔音便如约而至。
他实在忍不下去,便问了身边的人,一问方知,是隔壁碧竹苑里传来的。
据说是那薛府六姑娘弹奏的。
刚听到这个回答时,李俊宇愣了半晌,但旋即惊喜地言道,“我有法子了。”
说着便往饶李氏所住的主屋走去。
李俊宇去的时候饶李氏正手撑额头倚着软塌假寐。
杂乱的琴音依旧弥漫在院落中。
饶李氏的眉头皱得高高的。
李俊宇走到饶李氏面前,便道,“母亲,这难听至极的琴声竟是薛家六姑娘弹奏的。”
饶李氏只慵懒地抬了抬眼眸,“我知道。”
“她弹奏得这般难听,哪里是才女了。儿子长这么大,从未听过这般难听的琴声,若是真娶回府,那岂不是会日日受其琴声折磨。”李俊宇又道。
饶李氏半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发冷,“怎么?我儿,你又忘了来时母亲所说?”
李俊宇一急,“母亲,我知您的意思,那些事情等儿子考取功名,便都能解决的,何必要靠一个女子的嫁妆,何况她还这般无才。”
饶李氏不悦的出声打断,“好了,不许再说,收了你的心思,这事我自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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