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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泓不知真假,当下便问道。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芳龄几许,因何而死?可有父母,可曾婚配?是孤魂野鬼,还是冤死白狐?
夏泓这一连串逻辑清晰的问题问倒了少女。
她冥思苦想地站了半日,最后诚恳的回答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自己一睁开眼睛,便已在笼子当中,与诸多被狩猎到的动物挤在一起。
燥气和腥臭气弥漫在空中,是她从没有闻过的恐惧的味道。
身躯剧痛,动弹不得。
身边动物的咆哮,她一声也听不明白,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也不过只看到了这只白狐平凡的一生。
出生,行走,日子在觅食和洞穴休眠之中循环往复的度过。
突然有一天,踩中了猎人的陷阱,在负伤逃跑时被箭矢所伤。
她像旁观者一般看着白狐这悲惨的命运,好像她只是一个不小心闯进垂死白狐身躯中的魂魄。
可能是由于自己太笨了,都不会好好挑选栖身的对象。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重获新生,感慨自由之可贵。
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这个人类的怀里咽了气。
至于什么“灌溉百日精血,枯骨复生”之类的话也不全是她胡说八道。
只不过是从其他孤魂野鬼口中道听途说而来的。
至于有没有经过实践,是否真的会起效果。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夏泓不禁失笑。
需要借助于男人奉献精血以生血肉的女鬼,说话可不会像她这样直头楞脑的。
应当是先要以文会友,在月光下吟诗作对。或是大摆宴席,歌舞喧嚣。让男人生出好奇之心,向往之意,逐渐让男人引以为毕生红颜知己。
联络好了感情,再许以重塑肉身之后,相伴百年的重诺。
如此才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献身。
像少女这般张口便来,既不了解男人以利为先的本性,又低估了男人对鬼魂本能的恐惧。
但这样的性子让夏泓反倒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好,不埋了。我们去冰湖里冻起来。”
在寒风瑟瑟的湖边,身材瘦弱的书生举起一柄铁锹,一次次插入冰层中,冰城坚硬如铁,每次都只能弯一点点。
他正在辛勤劳作,突然听见那少女轻轻的说。
“谢谢你。”
“谢我什么?”夏泓抬起头来,汗水流在眉毛上,凝结成了冰。
是感谢他从铁笼中解放了她,还是感谢他为她挖掘藏尸之所?
“我不知道,”少女郑重地道,“但还是谢谢你。”
藏好了狐狸的尸身,夏泓往回走。
身后无声无息,只听见他一个人“哒哒——”走在冰上的声音。
他偶尔回头一看,那少女还跟着他。
幽寒的月光之下,少女的五官轮廓若隐若现,能看得出她生前应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而此时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夏泓问:“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无处可去。”
不知来历,不知归处,六亲皆无,好像一朵没有根的飘萍。
直到遇上这个人,跟自己产生了一点莫名其妙的联系。
他就好像是她跟这不相干世界的一条细线。
因为有眼前的这个人,她不想就这样消散在天地之间。
“姑娘,男子的精血不可使鬼魂生血长肉。”
为了让她眼见为实,夏泓取出胸口的水袋,一点点倒在冰上,长成一条冰锥。
将手指在冰锥上一按。
一点水珠从指尖冒出,趁着鲜血温热,他将手指一挤,一滴鲜血从少女的头顶掉落。
夏泓本以为那滴鲜血会毫无阻碍地落在冰地之上。
但在鲜血掉落的一瞬间,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湖泊,在短暂的停顿后晕染荡漾开来。
少女的面容渐渐清晰。
夏泓看见了她欢欣的笑容,被她握住手臂,不是人类的肉体,而是像水一般、一种介于空气和固体之间的触感。
她的眼神好亮,白雪和月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好像炎炎夏日飞舞的点点流萤。
夏泓为他的笑容所感触,“炎萤。”
“我可以叫你炎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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