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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既往的经验,媚珠会自动寻找与元神最契合的躯体。
只要避开狐狸常居住的荒野,往人群密集之处而去,寄宿在一具恰当的躯体里,就能够避开天地规则引发的雷劫,在人间肆意游耍玩乐。
在穿越过虚空之后,炎萤与这具躯体原本的灵魂相撞的瞬间,感觉到如波浪般轻微的荡漾。
人类的灵魂相比神只的元神更加脆弱,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对自己身躯的掌控,在意识的某个角落陷入了沉睡。
在短暂的昏眩之后,炎萤缓缓睁开了眼睛。
自己,亦或者说自己元神所寄居的这具躯体,此时正坐在一艘内饰秀雅的花船上。
虽然只是一艘船舫,但是陈设齐备,空间颇大,梳洗台、卧室、会客厅一应俱全。
如此看来,此处应该是某位年轻女郎的居所。
炎萤在这位宿主的神识中大致搜寻了一番,这位宿主名叫做杨樱,乃是一位铸剑山庄庄主的夫人。
庄主醉心武学,在朝中任武德史,常因刑侦之事在外奔走。
杨樱深居闺中,未免感到空虚寂寞,于是常常会在丈夫出门之际,屏退左右,偷偷来到自己所购置的花船上游河玩乐。
这位凡间女子的人生倒是与炎萤自己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无怪媚珠会自动寻找这样的人作为宿主。
炎萤推开密闭的舷窗。
丝竹声声入耳,人言沸腾喧嚣,香粉脂气迎面扑来,身姿妙曼的歌舞妓在不远的大船上翩翩起舞。
观众在周遭的小船上拍手围观,不时有金银赏币从四面八方抛出,“叮叮当当——”地落在甲板上。
看到精妙之处,忽而掌声雷动,喝彩大作。
炎萤不禁感慨,凡人寿数虽短,却如烟花暴绽般五光璀璨,血肉真实。
神只们虽与天地同寿,却也好像在漫长的时间中消磨了身上的锐意,渐渐趋同于视端容寂。
以意力驱动着花船靠岸,她步入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庙会。
街上车水马龙,两边的小贩叫卖着糖人、葫芦、首饰香粉,各式各样的走马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走在热闹的人群中,炎萤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遗憾——
如果此时百里雅也陪在自己,一起目睹这人间烟火,该有多好。
正在胡思乱想着,炎萤已被人群挟裹着流到了一座巨大的亭台前。
无数妙龄少女将亭台团团围住,不停往台上掷扔瓜果鲜花,叫得撕心裂肺。
“乌公子!”“乌哥哥!”
亭台上脂粉浓厚的美少年眉目含情,向下方疯狂的少女们秋波频送,不时以手飞吻,换来少女们更加疯狂的尖叫。
“哥哥看我!”“永远爱你!”
亭台上乐师人数甚众,粗粗一数竟有十来位之多,管弦混杂,锣鼓齐飞,这快节奏的乐声倒是区别于寻常曲谱。
台下亦有嫉妒不已的年轻男子在女伴身边议论:“这位乌公子不过是个小白脸,就念了几句词,怎么有这么大的魅力?”
另外有人解答:“你有所不知,这位乌公子自小远渡重洋,周游列国,带回了这与本地风格迥异的乐曲……”
有少女叫道:“乌公子最棒!”“乌哥哥第一!”
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的炎萤忍不住质疑:“歌声混在锣鼓管弦之中,如被喧宾夺主,如何还能听出歌声好坏?”
哪怕乌公子全无天赋声如公鸭,被这配乐一包围混杂,也全然不知究竟了吧?
几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向炎萤怒目而视:“你这不懂欣赏阳春白雪的老婶娘,尽会信口雌黄!”
炎萤看过自己这位宿主的模样,正值二十六七岁的美艳少妇,怎么在少女们口中就成了明日黄花?
她不禁勃然作色,“你骂谁是老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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