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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萤是被吵醒的。
此时她的周围就像一个万物复苏的花园,一推开窗来,便见各式乱花迷眼,如逐浪之水纷纷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春光正好。
趴在窗棂上的炎萤神色昏沉,即将再入梦中。
然而一路随行的木叶姑姑却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在身旁催促不停。
“二公主,今日有贵客来临。夫人们都已挪步讲武场,你莫要居于人后。”
炎萤半闭着眼由侍女梳妆,嘴里嘟囔着,“去了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木叶姑姑默然。不去又如何?
若是百里雅胜了,夫人们便是锦上添花的最好陪衬。
如果百里雅输了,便若天无日,如夜无月,顷刻之间便是十方世界的一场地动海啸。他手下十方界主,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十位魔君,以及无数兵将,都可能会互相残杀,争夺这天穹城顶的至尊之位。
各位夫人看见兆头跑得快些,还能逃回族里留的一条性命。
这样冰山之下隐含的担忧,往昔时常在天穹城上演。
只不过百里雅过于强大,认为他无往不胜已经成为了一种信念。
炎萤落座之时,与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匆匆打了个照面。
从她的角度望去,阳光落在少年挺拔的鼻梁上,映出浅浅的金色绒毛,长长的睫毛在眼缘落下一圈密密的阴影。
她心中微微一动,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他好年轻,好英气,又好可怜。
竟然这么年轻就要死了……
那名叫做衡师陵的少年拔出了剑,剑指苍穹,如虹的剑气在他身后展开,周围之人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般的剑气压迫。
百里雅背负双手,手中空无一物。
衡师陵向他一揖,“请拔剑。”
百里雅不言语,只是做了一个请他出招的手势。
事实如炎萤所预料的那般,少年的攻势虽然如铺天盖地般猛烈,然而却根本近不了百里雅的身。
以意驭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未过十招,已被百里雅压得动弹不得。
但在最后,闻得轻轻的“叮——”声,衡道陵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百里雅拔了一次剑。
虽然只有一次,但这是他自打败上任魔尊以来,前所未有之事。
这个声音只有百里雅自己和衡道陵听到。其他人甚至都没未清楚二人如何过招,便见百里雅的手掌心压住了衡道陵的天灵盖。
子桑界主轻声笑道:“若是你此时肯开口求尊上,兴许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头不能抬,衡道陵只能移动眼睛,看着那个巍峨如山的身影。他笑意不变:“今日你若不斩草除根,假以时日,我定能胜你。”
百里雅不徐不疾的开口,“假以时日?”
衡道陵:“没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时日长久。”
百里雅竟隐隐然有一丝期待,希望亲眼目睹天才的陨落,年华老去的悲凉,夙愿难了的绝望。
“十方世界已被困锁,你身为一介凡人,若不能飞升,便只能老死于此。”
他轻轻的拍了拍衡道陵的头顶,好像在抚摸着一只呲牙咧嘴却无杀伤力的小兽。
“真可惜啊,我还很年富力强,早已突破天人之境,几乎与天地永恒。”
炎萤第一次看他笑,笑容中隐藏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恶意。
“你可要……更快一些啊。”
失败都不能打垮的衡道陵,在听闻的百里雅的一席话之后,茫然和慌乱同时涌上心头。
究竟还是太过于年轻,气血逆乱攻心,“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没错,他以为用时间可以超越百里雅。
然而最缺时间的却是他自己。
百里雅松开手,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带着断剑离去。
百里雅又胜了,这在天穹城顶再司空见惯不过。
诸位界主和宾客们把酒言欢,歌功颂德之声不断,一如往昔,好似挑战百里雅的少年衡师陵从来不曾来过此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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