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每年都是有史以来最热一年。
当许生生上一秒还在看着天气预报,下一秒则生无可恋的告诉年馥这个道理的时候,年馥正窝在沙发里翻看那本她从美国带回来的《人间失格》。
年馥看起书来一动不动,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心静自然凉。
但许生生是个不怎么坐得住的人,特别是天气一热,她屁股便跟着了火般,不由分说的凑近年馥看了一眼。
见到纸张上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和标注,许生生感觉自己的头皮顿时麻了半边。她一向对这种排版有生理性排斥。
“馥馥,我觉得湾湾的编辑审美有问题,真的,这是什么鬼排版,繁体字本来就复杂,全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她无比嫌弃的翻了一页纸,然后打了个哆嗦,仿佛鸡皮疙瘩下一秒就要掉一地似的。
她用力往后一仰,瘦弱的身子啪一下撞在沙发靠背上,最后发出一声闷吼:“我死了。”
年馥笑:“没花钱的,要求那么高做什么。”
她合拢,抓着书脊在手里把玩,双眸仿佛一汪清泉,几点橘色花瓣飘在上面。
她喜欢实体书;喜欢沉甸甸的厚本;喜欢巴掌大的小人书;喜欢牛皮纸页;喜欢乳色带有一点点凹凸感的纸张,那种纸摸起来虽不如精致纸平滑,但有着恰到好处的摩擦感,像人体的皮肤。
不喜欢腰封,但在翻阅时依然会好好按住它,不让它掉,也不让它有多余的折痕。
只要细心一点,便会发现她其实有强迫症。
许生生是知道她有强迫症的,而是还知道她是细节控,对一下细枝末节的东西在意的要命,只是从来不说。
一副文静的皮囊,一颗蒙尘的心,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这姑娘是温良如水,而不是深不见底。
看着那本只有细微划痕的,许生生叹了一口气。年馥疑惑的望向她,她含糊道:“你家这空调,不太行。”
结合许生生方才的话,这个理由颇有几分可信。
年馥于是抓起遥控器再调低了几度,“26度最环保,我今天为你破戒了。”
许生生漂亮的杏眼一眯,“嘿嘿,馥馥真好真贴心,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么大福气能娶了我们馥馥——”
年馥睨她,把遥控器藏在背后,双手环臂,“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
许生生似乎下了很大决定,才说:“你真跟赵祁分手了?”
年馥点头。
“我觉得没必要。”她皱眉。
刚刚失恋的人才会格外珍惜感情。
“怎么?他给你什么了,让你这么帮他说话。”
“诶,我是轻易出卖同志的人么?”
“你不是。”说着年馥捞出手机,打开微信,搜索赵祁两个字,把一页又一页的聊天记录摆到她面前。“但脑残粉是。”
“...”许生生手长,一把夺过她举起来的手机,“打人不打脸啊,谁没年少轻狂过...俗话说,不遇见一个人渣,怎么能随随便便当妈。”
“嗯,”年馥好笑:“有道理。”
许生生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你看繁体不会很费劲么?”
一个“你”字,深刻又明确的昭示了二人的不同。
虽然中国人似乎天生自带在时无缝转换繁体简历的能力,但那能力是建立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文言文基础上的。许生生之所以说“你”,是因为年馥在国内时一直是请的家教,在国外读书更是全英文,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高深点的文学,更别说简体繁体火星文。
所以在这种背景下,这个问题的语境就复杂了一些,年馥略略想了一会儿,道:“先难后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