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年志勋之于年馥,始终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她无法给他的形象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很小的时候,她记忆里的父亲温文尔雅,每天拿着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公文包出入家门,进出房间时会给母亲留一个吻。
然而等到年馥稍微长大一点,他的形象却随着傅萍的忤逆甚至出走崩塌了。他开始迷恋酒精,女色,流连于纸醉金迷的声色场所;与此同时改变的,还有他越来越犀利的行事风格和手段。
那时他总喃喃道,为达目的,他会不惜牺牲一切。
才几岁的年馥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他的话和他的野心,直到傅萍演出回来把她带走的那天,年志勋彻底失控了,像个愤怒的狮子。
他一次没有内敛,隐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而是捉住傅萍狠狠的吵了一架。他爱傅萍,爱到偏执,爱到剖析自己,想与她并肩。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自卑和脆弱被他悉数掏出,展示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看。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莫大的悲哀。
循规蹈矩的他绝不允许他的人生偏离轨迹,可偏偏,傅萍就是洪流中的那一叶孤舟,任风任雨不任他。
年馥在实习时候曾经跟过一个杀妻案,那位丈夫控制欲极强,撞见妻子与异性同事说话的当晚便抹杀了她还未绽放的生命,并把她的身体私藏到冰箱里,直到一次全城停电尸体腐臭了才被发现。
那时新闻小组里只有她这么一位小姑娘,有位年长的同事便告诫她,不要轻易去招惹情深的人,也不要轻易去救一个身处绝境的人。这些人,一旦被招惹上身,便要负责一辈子。
显然在那些外国人的眼里,“负责”和“一辈子”,无论哪一个都是可怕的名词。
当时的她莞尔一笑不做声,心里确是想,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因为她自己就是那个身处绝境的人。
傅萍沾染上她,一生漂流海外;许生生沾染上她,从此脱不开身。在回国以前,她想好在她这辈子,也就只依靠过这么两个人。
可一回国,情况就变了。
赵祁,甚至年志勋,都成了她需要周旋的对象。他们送上门求依靠,她避之不及,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心累过。
原来找到靠山,居然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赵祁那边,她已决心先冷静一段时间,要等自己心病除了再无忧无虑的的接近他,要她现在接受他毫无保留的爱,对他而言并不公平;对她而言,也不稳当。
而年志勋身居高位,似乎是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调动了她所有的信息资料和行程安排。从航班到酒店,他悉数掌握,只有纪子珩那边由于是私人医生的原因,没有被查到。
于是就在年志勋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她为何回魔都,回来后有什么打算时,她只说:“我是自由的。”
年志勋闻声一顿。
若当年傅萍说这句话带给他的是心痛,那么此刻年馥说这句话带给她的则是悲怆,无尽的悲哀和后悔。
年馥也毫无畏惧的望着他。
尽管年纪大了,但从五官上也能看出他年轻时是极为英俊的。经过岁月的洗礼,他的面容要比当年要慈祥许多,看不出失望或愤怒,也或许是他故意掩盖了这样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