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石道:“大人,属下不走。”
他和兄长日日习武,为的就是能办好云暮交代的事,那一锭银子对现在的云暮来说连蚊子腿都算不上。但跟在云暮身边这几年,他们也知晓了当年的一些秘辛。
在宫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却还是对他们这两个奄奄一息的伸以援手。当时他们一身疹子,人人都怕是瘟疫,还扬言要烧死他们。
云暮也想起初见砚清两兄弟的场景。
那日是清明,时雨纷纷。那日不时是她当值,她偷偷溜出皇宫,去了城外的一个不知名的山里。她师父在那里给她阿爹阿娘建了一个衣冠冢。
回去的路上,她打算从另一条路绕回京城,去从前的云府看看,想着上柱香,烧个纸也是好的。
山下的村庄里,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被捆在柱子上,身旁堆满了柴火,云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今日事情不少,还得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去,并不打算管。
路过围观的人堆时,她被人拉住,“你是外地人吧,你知道……”
拉住她的女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没听说这件事的人,一股脑地把两个男孩的事都说了一通,最后畅快道:“这两个小杂种,死了才好。”
云暮撇了女人一眼,又看向男孩:“他们只是起了红疹,不是瘟疫。”
她不知该夸还是该骂,这两人身上的疹子若真是因瘟疫而起,等到现在才想起要火烧他们,这个村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那些人自是不信,云暮既点了他们的病,算是沾了因果,此刻再任由他们把无辜之人活活烧死,她做不到。
于是,她用身上值钱的东西换了他们的命,在外头采了草药让他们的红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后,又把人带到那个破败不堪的云府。
留下一袋碎银、一些草药还有两张药方,云暮又回了皇宫。
她当了中郎将后便搬到了宫外,起初偌大的云府只有她和安叔,没过多久,砚石和砚清就上门自荐。
安叔年纪大了,起初她只是想要两个人看家护院,后来才发现这两兄弟还是习武的好苗子,又带在身边亲自教。
花了几年磨出来的利器,说不要就不要,云暮不舍,但她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护住他们,所以只能先把他们几人的后路给安排好。
见云暮还在坚持,砚石道:“大人,你就算把属下赶走,属下也会在京城租一个屋子,继续跟在您身后。”
“属下不怕被牵连,当初没有大人,属下和砚清早已是城外的孤魂野鬼了。”
那年,他们找了云暮一年,直到第二年清明,他们才终于在蜗居的破烂房子里看到云暮。后来也是想着报答对方,这才一路走到今天。可以说,被云暮救下后的日子,他们都是为了他而活。
云暮叹了一声,把人扶起,“罢了,你哪天想走了就和我说一声。”
几个时辰转瞬即逝,云暮和砚石于子时出现在城外的角门,不同的是,今夜少了一人,他们的手里也少了不少东西。
两人顺着记忆很快就走到洞口,不远处的水边站了六个人。
但对云暮来说,那不是人头,那是六十万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