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饮雪言道带的东西在杏花林分舵处失散,要上街去置办。沈灿若担心杏花林还有势力在附近,南宫凌星撇撇嘴说大不了一起去了。
傍晚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太暗。沈灿若收功站起身来,尉迟青身体已经没事,明日就该起程了。诚然,前途未甫。但世间哪条路是确切无事的。虽然明知有个阴谋等着,但他还是选择去迎战它。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门,从伙计手中接过饭菜。
“小二,我们明早离开,请你着老板先算好帐。”楼下较其它时候热闹,忙碌着的老板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停住。
那是…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他有些恍惚,那个人应该正在皇宫之中啊,不可能出现在这个荒野小店的…他走到柜台边,问老板娘“楼上最右边的客房里住着什么样的人?”
“那里啊…住着个长相俊俏的公子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酒鬼,”老板娘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来路不正的。”
老板皱起眉头,人不对。老板娘续道:“前两天又带了一男一女进来,男的还昏迷着,也没见他们请大夫,总之是神神秘秘的。”“你知道他姓什么吗?”“姓什么?不清楚…登记的是那个酒鬼的名字,”
老板娘快速翻下帐薄“姓南宫。”“不对不对。”老板摇摇头。“什么对不对的?”老板娘一头雾水,这时,她瞟到门口“瞧,酒鬼和那个女子回来了。”
老板望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去做事。南宫凌星拎着好几个包,叹息道:“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一会这个一会那个,出趟门恨不得把整个家都带上。”
陆饮雪不甘示弱道:“我不就相信男人什么都不带!”“以天为盖,以地为庐,青山相伴,绿水为友,何处不可去,何去不自由。”
南宫凌星朗声道。陆饮雪哼了一声“是是是,到时饿着肚子游山玩水,看你逍遥了几时。”南宫凌星没奈何地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罢罢罢,我还是找沈灿若聊去,不与你这女子为伍。”
听到“沈灿若”三字,老板端在手里的饭碗一下子掉到地上,他不顾客人变色的脸,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南宫凌星面前“你刚才说的是沈灿若吗?”南宫凌星沉下脸,警惕地望向他“你听错了吧。”
老板急切地说:“我没有恶意。我…我以前服侍过公子,我是清笙…”“清笙,果然是你。”他顺声望去,沈灿若站在楼上,微笑地望着他。
“公子…”***清笙拉着抱着孩子的老板娘,来到沈灿若面前“公子,这是我娶的老婆,还有刚满岁的儿子。”
以前还泼辣敢为独当一面的老板娘此时不禁扭捏起来,她低着头欠身行礼,沈灿若笑道:“没想到清笙你行动如此之快,都当爹了。”
清笙呵呵笑着,脸上现出沧桑劳累而出的纹路,稚气的脸成熟了。沈灿若看着,心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待等老板娘抱儿离开后,清笙放低了声音“公子,你…离开了主子吗?”
沈灿若敛起笑容,垂下双眸。清笙望着他,眼神里是不安。沈灿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不知过了多久,方叹息着低声道:“…是吧。”清笙急问道:“那主子…不会出事吗?”
沈灿若一震,握紧双拳“他是皇上,万里江山才是他该放在心上的。”清笙闻言,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沈灿若续道:“普天之下都是他的,时间久了,他总会淡忘曾经…”
“公子你错了。”清笙冷然的声音传来“这些话你用来骗世人,骗我,但你能骗得了自己吗?如果能那样轻易地忘记,你们又何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沈灿若沉默着,没有应对。“实话说,我对公子很失望。主子纵使负了天下人,也不舍得负你。
他对你的感情,你用一个江山社稷挡住。他是皇帝,更是一个人。难道他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难道他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皇位上!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
清笙一口气说完,待回神注意时,看到沈灿若身体颤抖着倚靠在墙边,双眸中隐约有光亮闪动,他怔住了“公子…”
沈灿若别过脸,清笙本是极为尊重他,只是因着一时之气说出心底之话,现在见他如此,满是悔恨,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公子,我错了,你…你罚我吧。”
一双手伸到他面前,将他扶起“你已非昔日奴仆,何必行此礼。”他抬眼望去,沈灿若逆光的脸上看不太清楚表情,但唇角的那抹苦涩他又怎会体会不出来。
他禁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明明知晓公子是宁愿自己吞下苦果也不希望他人一丝委屈的人,明明知晓公子对主子也是情根深种,他作什么要多话。
他哽咽地说:“清笙无论在哪,都记着主子与公子。”沈灿若摇摇头“你已有妻儿和安平的生活,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忘记吧。”
清笙道:“公子,这些都是你和主子给的。如果不是经历那么多,我哪能明白人生苦短,与其追逐名利不如粗茶淡饭。没有昨日,何来今日。”沈灿若闻言微怔,低声念道:“没有昨日,何来今日…”
清笙静静地站在旁边,他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光阴,那时,他希望看到主子心愿得偿得到眼前这个冰玉般温润的人,现在,他希望沈灿若能够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