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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亲王不禁捂了捂口鼻,端亲王嫌恶地看了一眼茅房,唤道:“来人!”
角门那边响动,有一小厮快步前来。
“去看看,里面可有不妥?”端亲王面露不悦。
“王爷说的是……茅房里面?”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话!”容亲王捂着鼻子气呼呼地说。
“是!”小厮忙上前进了茅房,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妥,正准备转身汇报时,眼尾瞥见角落的草堆,他慢慢走上前,试探性地扒开,竟然是个……狗洞?!
他垂着头双手抱臂,略略站开些,让两位王爷看得清楚点,“王爷请看。”
“这是……狗洞??”容亲王愤怒地指道。
“是。”小厮低头答道。
“如何会有狗洞?”端亲王的怒气也并没有小到哪里去。
“前些时日,许多后山的动物出来觅食,墙角年久失修,也是常有的事,看这草垛暂堆的情况,应该也是打算快些修缮的。”
“应该?”端亲王眼神微眯,令人不寒而栗。
既看过了狗洞,便知道去向。“吩咐下去,沿着这个洞去的方向,今天晚上之前务必把她给我抓回来。”端亲王顿了顿,“抓不回来,你们所有人等全部抵命!”
“是。”
小厮领命而去。容亲王与端亲王缓缓往回走,经过房间门口,淡淡一瞥,发现桌边的暖手炉还在,容亲王上前摸了摸,“热的。”
“她还没走多远。”
“嗯。”
“这个女人,实在害你我兄弟二人不浅。”
“是啊。”容亲王满脸叹息,当年京城中他们几个闲散王爷何等潇洒,在一众小王爷中间又有祖辈军功,还有个名义上皇上恩宠的亲王爵位,可是就因为那日在大殿上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被上面那位算计着得到这个女人,尔后失了几乎全部。
变成了空壳亲王,现如今燕都大街天子脚下哪个心里不耻笑?
这倒好,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了。
如果丢了。还不知道上面那一位如何找理由弄他二人呢……
大雪纷飞。
不知怎的,分明才初冬,可是这场大雪却越下越大,好像生怕有人在雪地里走得飞快似的。
安凝身上的褙子越来越重,却又不敢丢下,生怕被人发现循着踪迹而来,回头望去,万幸雪够大,将脚印都盖了个十成九。
只是走得实在缓慢,大概是走错了方向,这里越来越偏,眼看着就要到半山腰的树林里,夜色将暮,心下不由得后怕起来。
不过想到小丫头兴许是走了城区去,脸上又不禁粲然。
她扬起脸来,任凭大雪对着她的脸落下来,自由啦。自由啦!
只是……这天下之大,我该去哪里呢。
罢了。走出去,总归是有出路的。总好过在那间小房子里任人摆布。此后一生,哪怕再也不碰爱情,再也不要什么爱与欲共存,就找个地方老死一生,也好过那样被人摆布的人生。
还要往前走呀。想到此,她大踏步的继续往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森林越发昏暗,她有些害怕,不敢在这里过夜,想着总要出去这片林子,哪怕有个村庄也好啊。
走啊,走啊,只觉得鞋袜湿透,脚上冰冰凉,可她不敢停下。她害怕极了。
看到前面有光亮的时候,疲惫的身子仿佛又被注入了能量,她几乎想要小跑起来,想告诉世人,我逃出来了,以后就绝口不再提宣妃两个字了。
出口,是出口。
迈过茂盛的树林边缘,她踏足出去时,抬眼间对上的,却是一众小厮的火把。
“给我上!”
安凝转身就跑,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抵得过这些劳力大汉?
也不知端亲王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安凝翻越山林已耗尽力气,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路可以绕来等她?
在众人毫不留情的按压下,她整张脸被压在雪里。
冰冰凉。和那颗心一模一样,冰冰凉。
安凝知道,自己完了。
快活坊。
从正门再次被带进前院,又进了厅廊,关上角门,拉拽着走过鹅卵石小道,走进后院房间的时候,安凝恍惚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步步拉进黑暗的牢笼,每走一个步骤就让她觉得自己堕入一层地狱,直至进门,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翻身。
“王爷。”她被丢在地上,无力地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端亲王坐在面前的藤椅上抚摸着手里的鞭子,那是他外祖当年扬名的战鞭,据说厉害的时候一鞭子就可以杀死一名敌兵。
容亲王背对着安凝一言不发。
安凝抬眼一扫,不由得恐慌起来,她慌不跌跪着爬向前,“王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哦?”端亲王眉眼一抬,举起鞭子轻轻抬起安凝的下巴,“原来你是知错犯错?看
', ' ')('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长记性。”
冰冰凉的触感,和窗外漫天的大雪一样,和这颗冰冷的心一样,凉得发慌。
软鞭虽不似硬鞭那样坚硬如剑,可它终究不是房事取乐的玩意儿,而是货真价实的战鞭!鞭子上一节一节与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皮料纠缠,看上去像节节的链条,安凝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来人!取长凳放在院中!”
很快,就有小厮将长凳取来,大雪纷飞,可是没有人的动作有所停留。容亲王回过头来,安凝刚要爬过去求情,容亲王冷冷地一瞥,安凝动作一顿,她知道,完了。
很快,安凝就被拉到长凳上,趴在上面。大雪好似害怕她冷似的,极力往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锦被。
“对了。”端亲王举着鞭子走上前来。他对着小厮招了招手,很快,丫鬟就被双手紧缚着丢了进来跪在一旁,“过来,亲眼看着你的主子,受罚。”
尔后又轻蔑地看了一眼小丫鬟,淡淡道:“不自量力。”
安凝痛苦地闭了眼,丫鬟低着头不敢看,端亲王扬了扬头,很快就有小厮扶着丫鬟的脸,让她不得不抬眼看着,脸上顿时泪流满面,发丝沾满了雪花。
终于,还是没能逃过端亲王的鞭子。
“自己报数,十下,你若是熬过去了,她便平安。”
“不!不!!”丫鬟失控地大喊,姑娘怎么可能受得了十下,那可是战鞭,战鞭啊!
“婢子愿用自己一命换姑娘一命,婢子情愿去死!!”
“怎么。”容亲王徐徐上前,“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而她是姑娘,你是觉得自己的命可以抵她的命吗?”
“王爷让我做什么,婢子便做什么!!”
容亲王嫌恶地皱眉,“我有啥想让你做的,不过是个奴婢而已,死了一个,外面自有千千万万个想进来,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不,不是……婢子不是……”丫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不是就滚远点。”容亲王走到一边,看着雪中妙人儿,此刻再也没了那日大殿初见的感觉。
“自己报数。”端亲王站起身来。
“是,我报数。”安凝摇头看着丫鬟,悄声道:“别怕。”又尽量展出一个笑容来。
鞭子应声而落。
大雪骤然间在空气里被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啊!!!”安凝忍不住地大喊出声,好痛,实在是好痛,比铁棍还要痛!
她哽咽着,低声喊了句:“一!”
“很好。”端亲王冷冷瞥了一眼,鞭子再次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啪!
“嗯……”安凝死死咬着嘴唇,甚至感觉到唇边的血味,眼泪大颗大颗地流进嘴里,她眼里好似添了火,压抑着声音喊道:“二。”
啪!端亲王毫不留情,这是这次雪花带起的还有血迹。
啪!
啪!
不知是因为雪太大,还是因为被打断了筋脉,安凝开始觉得下体失去了知觉,全身都在剧痛,这种剧痛告诉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可是她该怎么办,这漫天的大雪能不能告诉她,这冰凉的软鞭能不能告诉她,到底她该怎么做,才可以不再继续这样荒唐的人生!!!
“究竟怎样才可以放过我!!!!”她终于情绪崩溃,哭喊出声,声音歇斯底里,却毫无力气,像是用尽了全力,却丢了剩余的所有力气。
端亲王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记响亮的软鞭,啪!
雪越下越大,分明只是初雪,却飘起漫天的鹅毛,随着软鞭起落的洁白鹅毛瞬间染了红滴落下来,染红了地上的一片。
“啊啊啊啊啊!!!!”丫鬟失声痛哭,可她被小厮控制着,却不得不看。不得不看着自己悉心照顾的姑娘在经受这样的摧残。
她原本,是皇宫最尊贵的皇上独宠的宣妃娘娘啊!!!
她还是和亲而来的南都嫡公主,难道就不怕引起战乱吗。
“为什么这样好的姑娘,要经历这些!!”
容亲王上前,“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或许你可以说说,你们是怎么离开的。兴许还有你一命机会在。”
丫鬟悲伤欲绝,一心想看安凝怎样,她甩开小厮用尽全力爬向安凝,在离安凝一步之遥的地方却被端亲王踩住了手背。
“以为结束了吗?”恶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吧,从头到尾说一遍。”
丫鬟闭了眼,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雪化的水还是泪,她颤抖地说着,容亲王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嗯,你帮忙的?”
“是,跟我家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婢子指使的,是婢子撺掇的!”
“嗯,很好。”
他俯身下来,恰好在安凝的耳边对着丫鬟轻轻一笑,“那你就抵命吧。”
安凝睫毛微微一动,想要动弹,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只有泪水不断地
', ' ')('滴落下来,与雪水融为一体。
“来人,香玉撺掇主子逃跑,杖毙。”
很快,就有小厮抬了新的凳子来,将丫鬟按在凳子上,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十余下便没了动静。
尔后是脚步撤离的声音。
“去查,是谁负责修缮狗洞的,一应杖毙。”
“是。”
周遭声音渐渐疏离,只剩下大雪飘落的声音,寒风吹起,好似上天在叹息。安凝顺从着雪花的呼吸,渐渐将自己整个心融了进去。
原来她叫香玉。安凝的眼前渐渐模糊,直至昏了过去。
这一躺,不知时间更迭。
再醒来时,安凝躺在绒锦被里,旁边烧着银骨炭,窗外洒了金光进来,有龙纹的锦袍走过,她抬眼,看见帝王的背影,不由莞尔,“你终于来接我啦,林遇!”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林启。安凝吓得大惊,可此时却来不及闪躲,林启一步步走上前来,那龙纹的锦袍突然化作黑色的雾气,一把扑上前来。
安凝紧皱着眉头却怎么也挣扎不了,她痛苦的想要惊叫出声,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来。
“姑娘,姑娘!”
忽的醒来。
原来是梦。还好是梦。
“香玉?”安凝猛地转过头来。
是个不熟识的小丫鬟。
“你是?”
“回姑娘,奴婢是新买来的小丫鬟。”
“香玉呢?”
“姑娘说的香玉是?”小丫头年岁不大,扑闪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没事。”
安凝闭了眼,继续躺了回去。
痛苦,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成为她生活的主流。
“我躺了多久。”她平静地问道。
“回姑娘,奴婢也不知道,但是自从奴婢来的时候,姑娘就已经在躺着了。”
“你来了多久。”
“回姑娘,两个月零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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