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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姑娘,这边说话。”祁翀悄悄地将卢瑞娇请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回殿下,卢家见罪于上,家财尽没。父母病重,无钱买药,无奈之下,只好卖艺于此,求几许药钱为父母治病,让殿下见笑了。”卢瑞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祁翀叹了口气,于私他十分同情卢瑞娇的遭遇,但于公这样的牺牲却是不可避免的。
“那你跟渝王殿下又是怎么起的冲突?”
“渝王?他是南唐的渝王?”卢瑞娇惊讶地反问道,得到了祁翀的肯定后继续道:“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
随着卢瑞娇和渝王护卫的讲述,祁翀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边厢元明也审问了简岚,在用了些手段后也得到了一份供述,两厢一对照,事情便基本明了了。
原来,卢家现在一贫如洗,除了被拘囚之时的随身之物和朝廷给留下的些许盘缠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房子被朝廷收回,奴仆也尽被遣散。一家人无奈之下只好临时找了一处客栈安身,可手里那点铜钱又够住几日客栈的?
朝廷有严令,五日内必须离京前往朔州,可偏偏此时父母又双双病倒,她盘算来盘算去,手里那点钱买了药便没了盘缠;留作盘缠,那就得眼睁睁看着父母受苦;想要挣点钱,可她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能做什么呢?
好在父亲昔日的一位下属来探望时提点了一句,劝说她放下身段去教坊司做个女乐,凭她的技艺,说不定能多得些赏钱,如此便可解燃眉之急。
要说起这乐器上的造诣,卢瑞娇倒还真有些自信。她自幼得名师指点,又肯下功夫,琴、筝、琵琶都不输任何一位乐师。唯一的难处便是放不下脸面,可话又说回来了,脸面能有性命重要?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听从了那人的劝告,请他将自己举荐到了教坊司,又借来了一把琵琶,昨夜便是她第一次献艺。
琵琶一响,果然技惊四座,又兼之官家小姐,家道中落,不得不卖艺求生的噱头一出,便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更有那出手大方之客赏以重金,前院一时之间热闹异常。
本在后院一间屋里陪着渝王饮酒作乐的简岚也听到了前院的喧嚣,一时好奇便也撺掇着渝王一起去看这位新来的女乐师。
当看清那人是卢瑞娇时,她先是惊讶,继而感慨,随后又有些痛快。
原以为只有自己命途多舛,从堂堂侯府小姐变成了如今倚门卖笑的娼妓,却原来也有与自己一样不堪的。你卢瑞娇得了秦王的雉翎又如何?还不是也被秦王害得无路可走?殊途同归而已!
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再看卢瑞娇便顺眼多了,趁着卢瑞娇更衣休息的时候,悄悄去找了她说话。
“瑞娇,你也来了?”
声音从背后响起,卢瑞娇吓了一大跳。她到这里来自然不敢用自己的真名实姓,如今却有人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怎能不害怕?
猛然回头一看,方才松了口气:“岚岚,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哼,”简岚冷笑道,“我都已经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春岚秀’——头牌!哈哈哈哈......”
“你......”卢瑞娇望着笑得瘆人的简岚,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呀,不必惊讶,习惯了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还要死要活的,可现在不也好好地吗?既然已经到了这儿,那就认命吧!过一天是一天,什么贞操啊节义啊,都忘了吧,伺候好那些男人我们才能活的好!”简岚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慰着卢瑞娇,却让卢瑞娇听得头皮发麻。
“岚岚,你说的什么呀?我只是来临时充当女乐的,只卖艺两日而已,后日我便要与家人一同离京了,什么伺候不伺候男人的呀......”
简岚一听这话却当场炸了锅:“什么?你只卖艺两天?然后就可以跟家人团聚?凭什么呀?凭什么你不用陪那些恶心的男人?凭什么你还能保有清白之身?凭什么你还有家人?我呢?我爹、我娘、我哥明天就要上刑场砍头,我今日却还在陪一个草包说笑话,我甚至都不能去送他们最后一程!我弟弟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呢!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居然还有家人!”
简岚边说边哭,情绪逐渐失控,卢瑞娇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简岚。
“岚岚,我......要不,我这里还有些钱,都给你吧!”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给我爹我娘买纸钱吗?”卢瑞娇的话在简岚听来与讥讽无异,冲动之下再也无法自控,抄起卢瑞娇放在脚边的琵琶便砸了过去。
卢瑞娇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闷痛,头脑眩晕,便倒在了地上。
简岚此时逐渐恢复理智,知道此事不能就这么了结,否则等卢瑞娇醒来找部头告状,自己免不了又要吃一番苦头。她急中生智,一条毒计在她心中生成。
她趁着田文晖出去方便之时,将卢瑞娇拖到了她与田文晖欢好的房间内,藏在了屏风之后,待田文晖回来后自己假装无事人一般与他畅饮,直至将其灌醉,神志不清,这才又将昏迷的卢瑞娇拖了出来,放到了床上,还绑好了她的手脚,撕破了她的衣衫,弄乱了她的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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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好了这一切,她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假传命令将护卫支走,将门从外面锁上,自己也躲在了一边等着房间里的动静。
按她的预想,这位田老爷必定会酒后乱性——男人嘛,不都这个德行吗?届时,卢瑞娇难逃他的魔掌。
哪知,这田老爷过于不中用了,醉酒之后居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根本不知道床上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简岚在外面等的心焦,直到过半夜,卢瑞娇悠悠转醒,见手脚被绑,衣衫不整,地上还有个男人在呼呼大睡,心下顿时大骇,急忙便挣扎着滚下床去,勉力爬到门边,大声呼喊着求救。
这突然一喊便将简岚吓了一大跳,她忙道:“你别喊,若将人都喊了过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到时候你便有嘴也说不清!”
卢瑞娇果然被她吓住了,哭道:“岚岚,你为何要害我呀!”
“为何?我......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我恨我爹、我娘,不是他们做下丑事,又怎会有我如今这般难堪?我恨简嵩!不是他招惹秦王,我们简家又怎会招来这无妄之灾?对,还有秦王!那么多女子,他为何偏偏将雉翎给了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他若将雉翎给了我,现在我便和姑姑一样,也是王妃了!还有你!你凭什么拿那只雉翎呢?你最可恨!”简岚发疯般的咒骂着所有人。
“你为何总对那雉翎耿耿于怀?秦王给了我雉翎又如何?他心中喜欢的从来也不是我呀?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你干嘛恨我呢?”卢瑞娇委屈地哭道。
“对,你说得对,最可恨的是杜心悦!”简岚咬牙切齿道,“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很快她就会比你更惨!祁翀、杜心悦,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要干什么?岚岚,你不要乱来呀!”卢瑞娇大惊失色。
“哼!我用不着你管,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简岚话音刚落便传出了脚步远去的声音。
“岚岚,你别走啊!放我出去啊!岚岚......”卢瑞娇焦急地连喊了几声再无回应,她生怕如简岚所说引来别人,便不敢大声呼救,只好用牙将手上的绳子解开了,蜷缩在墙角啜泣着捱到了天亮。
直至天光大亮,护卫回来请田文晖回去,这才发现田文晖的房间被上了锁。护卫担心主人的安全,便用刀砍开了门锁闯了进去,见田文晖只是还没睡醒,并无其他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田文晖被叫醒时酒劲还没过去,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个趔趄没站稳便又摔了一跤,这一跌正好坐在了一只琵琶上,将原本就已有少许破损的琵琶损坏地更重了。
一连串的动静将卢瑞娇吓得不轻,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牙关打颤的声音到底还是惊动了护卫。
卢瑞娇被护卫拎到田文晖面前时,她一眼便看到了地上那明显已无法修复的琵琶,哭得更伤心了。若在以往,这样的普通琵琶她要多少有多少,可如今钱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难题,想到昨晚得的赏钱还不知道够不够赔人家琵琶的,父母的药费又没了着落,自己还差点失了清白之身,顿时悲从中来。
田文晖见她哭得伤心,只当她是因为气恼琵琶被毁才哭的,他倒也是个讲理的人,当即便要带着这姑娘去买新琵琶,迷迷糊糊之间自己也没说清楚,只是拽着人家姑娘就往外走。
卢瑞娇哪晓得他的心思,吓得魂都没了,百般挣扎,可她越挣扎田文晖拽的越紧,二人便这么拉拉扯扯来到了二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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