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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习惯早起的李容已经在床上睁开眼了,不过他一脸纠结地犹豫要不要起来。
房里只有他一人,待会丫鬟进来会不会问起世秋,然后洗漱完他该干嘛去也不懂,要不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呢?早膳是在房里吃还是去正厅跟长辈一起呢…………
胡思乱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李容昨天拜堂的紧张感又来了。他无意识地翻动了下身子,接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一声问候:
“少爷少夫人醒了吗?奴婢这就去打温水过来。”丫鬟兴冲冲地跑去厨房打水,一路见一个就告知一声:少爷少夫人醒了!
李容没想到外面那么早就有婢女在候着,而且耳朵那么尖,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少爷不在这里啊!
他慌慌张张地起来准备换好衣服,正脱光上衣,突然房门就被推开了,李容条件反射地转身去看,就看到申世秋把门关上后看见他光膀子的呆滞的脸。
李容:啊啊啊啊啊啊!!!!
申世秋:!!!这人真是可恶,一大早就脱衣服发骚!
各怀心思的两人面面相觑,李容尴尬地快速把衣服穿好。
“咳,你起那么早做什么?”申世秋有些抱怨的语气。
李容这时才看到申世秋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很明显是刚醒就匆匆跑来的,想来也是,昨天忙了一天,估计睡的还不够。
“我…我习惯早起了,对不起。”
申世秋也无暇听他的解释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丫鬟过来的声音,便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凳子上。
“扣扣扣。”
一阵轻敲门声响起,丫鬟抱着一盆水进来,她一进去就感到里面的气氛有些奇怪,不过想着也可能是她没经历过,所以不懂,想到昨晚夫人的吩咐,小丫鬟一阵面红耳赤的。
申世秋和李容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想等着丫鬟放下水就可以让她出去了,谁知道这丫鬟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脸红红地轻声问:
“少夫人可有感到不适?待会热水烧好,小才就会过来装满浴桶让您洗下身子。”说着她就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白瓷罐出来,“这是…这是夫人给少夫人准备的药,是…是涂抹在不舒服的地儿的。”
昨晚夫人跟她说其实少夫人是哥儿,本是也用不着这药的,但想到少夫人是第一次,少爷又年轻气盛的,难免会伤着,哎哟好羞人……
李容奇怪地看着丫鬟的反应,他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兴奋?
迟疑间接过那瓶药,又隐晦地看了申世秋一眼,昨晚他们根本没洞房……
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正一脸坦然地坐在那里,他接受到李容的眼神,依旧面不改色地开口问那个丫鬟:“你是夫人专门拨来伺候少夫人的吗?”
“是,奴婢叫小兰,负责少夫人的起居与日常。”
虽然是嫁了人过来当少夫人,但毕竟哥儿也是跟女子不同的,所以没有贴身丫鬟的说法。
这是李容第一次体会当主子,不太习惯的他直接让小兰退下了。
房间又回归只有两个人的安静,李容看着申世秋好看的侧脸,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过申世秋没他想的那么多,只见他站起身来看向李容,昨晚和今早一直没有仔细看过这新过门的娘子,虽然早已听说此人是其貌不扬,五大三粗,但如今真见着了,其实也没传闻中说的那么不堪嘛。
唔…起码身材不是干瘦的,皮肤……看着也蛮有光泽的……
打住!他在想什么?!申世秋正了正脸色,眼帘微垂,男音磁性又不失朝气,语气淡淡地开口:“洗漱完待会去正厅拜见父亲母亲。”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冷:“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你是我父亲要我娶回来的,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明白吗?”
李容听了这话喉头一梗,这是他的新婚夫君,可是跟他说的第三句话都还在拒绝他的存在。
“嗯,我知道了,少爷。”李容语气低落地回应。
申世秋听到这声少爷,顿时觉得有点奇怪,可他不让李容叫少爷的话,总不能叫夫君吧?啧!真麻烦!
“以后你就唤我世秋便可,在父亲母亲面前不能太生疏,以免他们又来怪我……”说着说着略有点埋怨的心思,明明是个外人,母亲却那么喜欢他!
他没注意到李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好!”李容内心此时像第一次采到蜜的棕熊,量少却甜得不行。
掷地有声的一句“好”让申世秋愣了下,随即便转身出门了——这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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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李容尴尬地应付申母的亲切问候,但好在没有露馅,哄得两位长辈还算开心。
申父欣慰地看着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感叹道:“唉……孩子你以前受苦了,都怪我们没能早点找到你爹,不然事情也不会那么糟糕了。”
我爹?李容停下夹菜的手,讶异道:“您认识我爹爹?”他情绪有点
', ' ')('激动,似乎这是与爹爹相关的重要事情,甚至还与他有关。
申父点点头,申母在一旁握住了李容的手,方才还笑的眼睛现在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当年是你爹爹的出现,救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子,但也因为这样,你爹被李庄下人发现,重新被带回府……”
申家原本不是在沐城定居的,因主家业的迁移来到了这里,外来人员势如破竹的在这里展开他的蓝图,引起了沐城老一辈们的注意,根基尚未稳定的申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所以申父常常不在家,这就导致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申母某一天冬夜难产却无人能帮忙,家里下人也都是年轻的,没有经历过女子生产这种事,慌乱之下只懂得去寻大夫和稳婆,但已是深夜,天黑夜冷的,没有能够请来稳婆。申母腹中疼痛难忍,深感不妙之下,当机立断让下人备马车去临村。
临村规模小,村里稳婆一般也是上了年纪的老手,技术远远要比在这诺大的沐城的好,况且这时候的申母已经等不了了。
已经万分小心了,但还是发生了意外,马夫由于天黑看不清路,再加上车上申夫人的哭喊,慌乱之下撞到了一户废弃房的土墙上,车子一震,让申母更是痛上加痛,来不及了,只能在车上生。
就是这个时候李容的爹爹带着小李容出现了,哥儿的身份又带着小孩,取得了申母的信任,就让他进了马车帮接生,最后母子平安。
但申家却一直未能向他报恩,他帮申母接生完之后便匆匆地走了。
故事说到这里,申母似是想起了什么,捂着心口轻轻抹泪:“你知道那夜你爹爹为何突然出现吗?”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容,缓缓道。
“你爹爹当时是想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的,但为了救我,耽误了最好的时机,他离开之后很快就被李庄人找了回去。”
说完便一脸歉意地看着李容。
在这样权势为大,人命为草的社会,身为通房又毫无依靠的李爹却也敢一人带着孩子出逃,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那满是高耸围墙的李庄是何等命运了。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破开了此时的温情:“所以你们为了报答恩情让我娶了他?”
被戳中心事的申父申母哑口无言,也不全是……这孩子就很合适给你做媳妇啊……
两人嗫喏着想解释,却又觉得事实好像看来就是如此。
申世秋愤愤离场,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当成了商品利用,他是,那个人也是。
“诶…”申母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儿子走开,她转头对李容讪讪地笑道:“你别听他的,我们是很感激你爹爹,可我们也是真心地想要你做我们儿媳才让你嫁过来的。”
李容懂事地点点头,他不会怪他们,毕竟他自己也很想嫁给申世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母亲,那当年那个孩子……”
申母嘻嘻顽皮一笑:“就是秋儿!”她抬起手摸了摸李容的头,“所以你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李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真的跟他是命中注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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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后,申母热情地要带着李容熟悉家里的一切,从正厅到后院、左厢房到右厢房、厨房到花园……一路上婆媳两人聊得倒是很开心,不过他们的话题中心始终都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申世秋。
花园的凉亭传来一阵笑声——
“真的我跟你说啊,秋儿他最怕蝴蝶了,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那最美丽的蝴蝶吓着了他!”申母此时像个年轻女孩一般,笑嘻嘻地跟自己姐妹分享儿子的窘事。
“姐妹”本人李容也是笑得灿烂,心想原来他也那么可爱啊,好像感觉不是那么地难接触了……
“他为什么会怕蝴蝶呢?”
“他一岁过后便能到处走了,自己走到这花园来到处翻滚,也不知是因为这样沾上了花粉还是如何,那花丛上的蝴蝶全飞他那去了。”说到这里申母按了按嘴角,今天太开心了,笑得嘴疼。
“一群蝴蝶围着那半点大的孩子,他赶又赶不走,张嘴哭了蝴蝶还想往嘴里去,便捂着嘴巴在这院子哭,最后下人把蝴蝶处理干净了,才发现他脸上都起了红疹了。”
笑得“没心没肺”的申母眼尖地看见李容蹙了眉,便促狭道:“心疼了?”
李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躲避这个话题。
这样的举动更加证明了申母的猜想,她这儿媳啊,肯定喜欢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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