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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桑没锤子坚挺,当初,锤子被我绑在车后,吊着拖了十公里,才肯服小,而今,一个小锯子,就让老桑崩溃了。
崩溃后的老桑竹筒倒豆子的交代起了这些年他干人贩子的历史。
他说他干这行完全是被逼的,说他家庭条件差,84年因为一些矛盾,和邻居打架,把人砍伤了,进去蹲了七年。
出来后,工作也找不着,老婆也跟人跑了,孩子也不认他这个爹,在社会上处处受歧视,没办法,就干起了人口贩卖的活儿。
对于这些话,我们也就信一半,我最关心的还是他卖了多少人,华姐是不是他卖的。
在我的逼问下,老桑还算坦诚。
他说他和李大宽认识有三四年了,几年前,李大宽的舅舅找不到老婆,还是通过他的手,从越南进口买了一个,中介费老桑赚了五千八。
当时,李大宽是陪着舅舅,去广西交的货,也正因此,才认识的李大宽。
然后,又通过李大宽,认识了青山村里的几个人。
……
一通絮絮叨叨,老桑终于说出了重点。
他说,四天前,李大宽打电话给他,说是要卖一个女人,二十八岁。
他说,二十八岁的女人年纪大了,这个年纪的女人的三观与社会经验什么的,通常已经比较成熟,卖了也不稳当,容易跑。
但好在,这个年代,光棍汉也不少,有的缺胳膊少腿的,或者先天残疾的找不到老婆,但又有生理和传承的需求,所以,买老婆这个市场一直都在。
本着过去碰碰运气的态度,老桑去了青山村,在村里,他见到了那个女人——一头飒爽的短发,身材五官都很好,皮肤还很白,脸上虽然一直泛着倔强桀骜之色,浑身也脏兮兮的,看着像是很多天没洗澡了,但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个姿容相当不错的女人。
老桑看了一眼,当场就决定收了这女人。
一通讨价还价后,老桑只花了一万六千块钱,就把女人买走了。
当天下午,就联系到了买家,以两万八千块钱的价格,转手就卖了出去。
据老桑说,买家是山西大同人,姓郝,叫郝志民。
郝志民父母兄弟混的都不差,他有四个兄弟,四个兄弟都在大同做买卖,而郝志民本人呢,智力有点问题,据老桑说,八岁那年,郝志民发了场高烧,脑子烧坏了,从此以后,智商好像就暂停了。
而今,郝志民二十七岁了,身体已经健全,和正常男人无异,但智商还停留在七八岁,晚上偶尔还要爬到他快五十多岁的母亲床上,要和母亲一块睡...
我给老桑看了华姐的照片,老桑一口肯定,说就是她!
我也和鸭子对了下口风,觉得老桑说的基本是属实的。
……
我让大屌开着车,把老桑绑回江陵。
老桑这个人,这些年,净干一些拐卖儿童妇女的勾当,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说句不客气的话,老桑这种人,比我们这种流子,还要让人不齿,还要脏。
我不知道这次去大同,能不能把华姐救回来,但即使能救回来,老桑这个人,我也不打算让他好过。
我不至于因为这些事儿,就杀了他,但拐卖华姐,是要有交代的。
……
大屌把老桑绑回去后,我又打电话,从江陵叫来两面包车的人。
声带受损、说话不利索的八戒也来了,还有包皮,这些都是跟着我们江陵五虎混了一两年的老人,性格为人怎么样,够不够狠,我心里都有数。
十一月底的那个下午,带上老桑给的郝志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们两车人,乘坐金杯海狮,踏上了去大同的征途。
……
据老桑的说法,华姐被拐卖到了大同高阳县一个叫颜家沟的地方。
在没到颜家沟前,我曾经有一些幻想,幻想华姐可以有一个正常妻子的体面,虽然她是被拐卖的,但买家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个老婆,总不至于让华姐成为生育机器吧?
然而,现实比我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
《盲山》是我曾经看过一部非常有现实教育意义的电影,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年轻大学生被拐卖至穷苦山村后的一系列有关人性的故事。
《盲山》中,有许多对人性与社会险恶的揭露与批判,看的时候,我感触很多,脑海中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们没有把华姐解救出来的话,华姐也将成为另一个白雪梅吧。
……
华姐是被囚禁了,被囚禁的地方是一个粗糙、简陋且光线极暗的地下室。
准确说,那不是地下室,而是猪舍,两间农村土坯房里,养着一头大母猪,猪舍的后门,有一块预制板,预制板上面有铁链,拽着铁链能把预制板挪开。
预制板挪开后,就露出了所谓地下室的黢黑的洞口,而华姐,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
揭开预制板,一股混合着馊臭与发霉的腐烂味儿透了出来,逼仄的地下室的墙,是用石灰粗糙的刷了一层,大冬天里,里面没有任何的取暖电器,只有一张草席床,被单发黄污迹斑驳,床边,用过的卫生纸之类的生活垃圾满地都是,一个黑色胶桶用来装大小便,胶桶边上,有一个黑色的不锈钢碗,里面有隔夜的剩饭菜。
而华姐,双脚戴着目测得有十多斤的脚镣,双手也戴着铁链子,身上穿的是破旧的脏兮兮的棉袄。
她衣衫不整的躺在床边,当我们冲进来时,她眼神透着呆滞,仿佛不认识我似的,呆呆的看着我。
我很难形容那种眼神,她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似的,痴痴傻傻的,才几天没见,她的反应变得异常迟钝,说话时,嘴角不受控制的流着涎液。
曾经那个飒爽直率的华姐仿佛消失了,没了灵魂,变成了痴痴傻傻的精神病人...
我无法想象,这几天,她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我只记得,回去的路上,我跟她说话时,她变得缄默了许多,习惯性的一个人望着车窗外碧蓝的天空,我喊她,她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有在听到峰哥的名字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凄苦,然后痛苦懊悔的揪着头发,发疯似的疯狂扯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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