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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刘彦明,看着他像是一个暴怒的大家长一样,挥舞着皮带,教训自己的孩子,看着他推开我时,脸上透着的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尝试着换位思考,也许,刘彦明认为,是我小题大做,不该揪着这种小事情不放,他认为我是故意给他难堪,故意要出手收拾包皮。
可他是否想过,他这样大肆扩充队伍,让我何嘉祥何以自处?他这样纵容甚至指使包皮在背后给我造谣,又将我这个老大置于何地?
我很清楚,此刻,若我质问刘彦明,或者任由这种不信任在心底生根发芽,那一定会直接导致我们之间关系破裂,导致团体走向分裂。
所以,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的看着。
包皮脑袋被皮带的钢扣砸得像是血葫芦一样,被大屌鸭子他们抬着,送去了医院,宋哲挺贴心地把聚义厅里的其他人都叫了出去,留给我和刘彦明独处空间。
我说:“彦明,我真没想到,你会把包皮打得这么狠。”
并非我矫情,而是事情确实有点出乎我意料。
刘彦明用尽全力的三皮带抽下去,包皮少了半条命,若非后来大屌鸭子他们拦着,包皮被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包皮,虽然是刘彦明抬起来的,但也是我亲眼看着走过来的,我没想过要包皮去给鱼币抵命,而是要刘彦明的一个态度。
刘彦明的目光不与我接触,他望着紧闭的大门门口,望着从圆桌处延伸至门口的两条拖行的黏稠的暗红色血迹,指着地上的鲜血,说:“四哥,这个处置结果,满意了?”
刘彦明的语气,透着很明显的不加掩饰的不满,他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在质问我。
对于刘彦明的这个态度,我很失望。
我宁愿他能像羊克或者刘八斤一样,痛痛快快的把所有情绪宣泄出来,敞开窗户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也好过现在这般,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我宁愿他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跟我解释一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相信他,为八年前喝下的血酒,为这些年并肩走过的岁月。
可他没有。
这证明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换位思考,就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做任何的思考。
“没别的事儿,四哥我先走了。”
刘彦明的话客气而生分,一边说,一边走,从大门走出去时,关门的动作很用力,大门被关上时发出的响亮撞击声异于寻常。
我没有挽留他,他没有解释,我更不会去解释,我们都不是八年前的我们了,他有他的自尊,我也得有我的体面。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越走越远。
我忙着全市的码庄布局,他执着于遍地开花的生意,听说他在他老家太子岭那边,又新开了一家网吧,由他全资开的网吧,没有对我有任何形式的告知。
还听说他在老家太子岭那边搞煤矿,他疏通各方面的关系,以一次性七十万的代价,买下了小型煤矿十年开采权,并斥资采购开采挖掘设备,雇佣工人采煤。而今对我们而言,开个网吧是小事儿,但搞煤矿,这不是小项目,可刘彦明也仅仅是电话通知了我一声,煤矿独属于他个人,跟公司没有关联。
还听说,他跟太子岭原国营林场的场长在饭局上发生口角,饭局上还有镇长、所长等单位领导,当着这些领导的面,刘彦明当场几个耳光甩过去,并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当场给人脑袋开了瓢!
我好奇他跟林场场长怎么吵起来,就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刚认识刘彦明时,他说他曾经在太子岭林场当守林员,因为得罪了领导才被开除,这其实是他的一面之词,实际上是因为他值班守林时,跟外面游手好闲的贼里应外合,偷林场的树,被领导发现,才被开除。
发现他监守自盗的领导,正是八年多以后,被刘彦明用酒瓶爆头的已近退休的林场场长。
权力与地位,对一个人的改变实在太大了,我很难将八年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刘彦明和今天张扬肆意的刘彦明联系起来,也许,他今天已经有了乖张的资本,也或许,今天的他,才是他的本我?
……
整整三个多月,我们基本上没怎么见面,即使有事儿到五龙酒店碰面,也只是互相点点头,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问候一声,默契的保持着客气。
我能明显感觉到,下面兄弟的微妙变化,飞机再次回到了拘谨礼貌的状态,有我在的场合,他变得很小心谨慎,和他以往冲动焦躁的性格迥然不同,大屌麻雀三角这帮人跟鸭子玩得好,最近这阵子,却也在刻意保持距离,都在往太子岭跑。
我曾经有想过找刘彦明谈谈,然而,手机拿出来,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那天刘彦明在聚义厅重重摔门而去的画面。
我也想过,跟刘彦明摊牌,大家好聚好散。
然而,八年多过去,我们之间已经难分彼此,不仅仅是感情,还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与方方面面的人情,这些利益与人情将我们死死绑在一起。
情侣之间的分手,只需要一句对不起。
而我们之间的聚散,谈何容易?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得考虑到,稍有不慎就是刀兵相见的结局。
……
沸水的冷却,需要时间,感情的降温,也需要时间。
既然刘彦明一副雄心勃勃气吞万里如虎的模样,作为兄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想等过段时间,等时机恰当时,送他一场造化。
然而,意外来得很突然,5月26日,一个人的意外,打破了我与刘彦明之间的僵局。
这场意外,要从刘彦明最心腹的手下大屌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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