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舍得吗?”她柔中带媚,吐气如兰,沿着刀刃一点点游移过去,丁香小舌在带血的刀柄轻轻一卷,血色在唇舌间铺散开来,侬丽极了。
豆卢储心神颤动,握刀的手有些失稳,他扑过来要抓她衣袖却被人侧身躲过。她长身玉立,冷中带艳:“教坊司已备下薄酒,将军,还有诸位将军,还请赏脸一叙。”
“豆卢将军……”他身后那人眼神直白,无声的吞咽了口唾沫,却不肯多说了。
他们行军数日,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
豆卢储等人入楼上坐,琵琶声起,弦音不绝,美人美酒,对于刚经一场恶战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郑泠鸢同人捧着酒盏,一杯一杯的奉过去,这些个夷相人何曾见过这等软玉温香,不多时便丢刀卸甲,在厅内便毫不顾忌的声色放|荡。
这些舞娘躲闪之间只是一味劝酒,狡兔般在桌前柱下同他们周旋,琵琶女手中弦音已换了三个曲目,这会儿隐隐有了杀伐之意。这群夷相人虽然听不懂,可是铿锵的弦音总归听的人不大舒服,豆卢储望着郑泠鸢复递过来的美酒,颇有些头昏目眩,他打翻了酒盏攥住她手腕:“不喝了,你房间在哪?我们嗝……我们上楼。”
郑泠鸢轻轻一推,这人便跌回圈椅上,他伸手要抚她脸颊,她却不给他碰,躲闪间也只是扫落了她头上的扶桑花而已。
他将那小白花捏在手里,只觉看什么都是重影,再看眼前人也是虚虚幻幻的瞧不真切,他不耐的将扶桑花抛开:“你这么个可人戴什么白花,多晦气。”
厅内的琵琶声戛然而止,不少夷相人已然横七竖八躺倒一片,豆卢储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他想站起来可手脚就像凭空失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
郑泠鸢脸上再无虚与委蛇的笑意,她捡起地上的扶桑花重新簪好,眼神,或者说她整个人,都像刚从寒冰中淬出,冰冷不带半点温度,她从鞘中拔出长刀,用尽全力朝他脖颈捅下去,皮|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溅红了冷色的面容。
“不是问我为什么戴白花吗?因为在替亡夫戴孝啊!”她盯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轻飘飘道。
一个平时血都不敢见的人,这会儿提着刀毫不迟疑的朝这些人砍过去,砍的那刀边卷了刃,素白的衣裳被鲜血浸染,白中透红,红白相映,像是一件用鲜血染就的赤红嫁衣,但满堂宾客皆是恶鬼。
她转身回望身后那些姑娘,她们眼神坚定,轻轻冲她点了点头,而后,她们一起推倒了蜡矩,因着事先浇了火油的缘故,大火瞬间将整座楼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