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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子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男人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黑色。
一整晚没有睡去,他现在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比之前清醒了,还是更混乱了。
很多记忆裂成碎片,他一片片地捡起,勉强堆砌出来一些画面。
脑海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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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外头下着滂沱大雨。
尽管早上已经给陆绍安准备了雨伞,爱操心的男人看着窗外,还是决定出门接人回家。
将孩子放在保护伞内,这是他作为妈妈的责任。
驾驶着车子来到孩子的学校,因为他没带手机,男人走进校园,跟校工说明来意。
校工告诉他,因为暴雨,所有学生早已离开。
男人没多想便离开学校,却没想到,刚回车上的他目睹了陆绍安从另一个校门出来的瞬间。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撑着透明雨伞的他特别显眼。
男人晃神。
说起来,自己总是把孩子载到校门口下车没多久便会离开,男人从未亲眼看着陆绍安进入校门。
他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怎麽连孩子的学校都!......
...不对......
他记得秦磊就读这所学校。
正当他在打算自我反省时,某些记忆突然浮现。
这是第一块碎片。
他记得「秦磊」每天踏进这个校园。
那时候校门的栏杆是红色的,现在涂成了绿色。
他还记得他有一本纪念册,却早被某人撕掉。
想不起来。
握着舵盘,男人徐徐跟在陆绍安身後,却没能亲切地叫他上车。
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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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男人还是把陆绍安接了回家,他听到了对方说了什麽,却没有能力给出回应。
不对。
他记得吃饭时不允许说话,曾经的孩子只是说上一句话便被打了。
……打他的人到底是谁?
而且为什麽他会感到悲伤呢……
想不起来。
越发巨大的违和感浮现与他的脑中,唯一清晰的就只有一件事。
对……他杀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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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男人进入了一楼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也是睡房,由於封闭多日散发着一阵闷热,房内的摆设乾净整齐,没有一点死过人的痕迹。
但是男人记得。
就是在这里,他将刀片插进人的心脏,攥着匕首一次又一次地将刀刃没入瘦骨嶙峋的身体。
多年累积下来的怨恨,直到那人彻底没了气息才得以缓解。
然後,他把那人分尸成块,彻底处理了现场留下的痕迹。
他想不起自己杀掉的是谁,想不起自己的怨恨是什麽,但他杀了人的这个记忆无比清晰。
那麽,他载回来的高中生,知道他杀了人吗。
那天晚上,他隐约记得这个高中生也在。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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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空闪着闷雷。
男人拿着一把菜刀步入二楼的睡房,夜色笼罩了他的表情,无神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某处。
陆绍安在床上卷缩成团沉睡,男人轻得几乎无声的脚步并没有影响他的睡眠。
握着手中的刀,只需一秒,这个高中生的性命就此结束!……
「妈妈……」
动作骤然停下。
陆绍安的梦喃声音虽小,男人却清晰听到了。
又有一片碎片掉下。
是的。
他记得。
他记得他在这个房间里也喊过某人妈妈,但是......这个回忆的碎片中只有一股愤怒。
明明母亲在他想像中应该是个美好的存在。
应该是要爱护孩子,给予孩子关怀的存在。
但为什麽...他记忆中的母亲是个如此让人愤怒的存在呢。
男人放下了手上的刀,更重要的事情充斥了他的脑海。
他跪在书桌前,将一张一张的碎纸收集起来,拼凑出一张,完整的————
精神病诊断书。
没有意识,男人不自觉地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上密码,点开了一封已读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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