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宗福失踪了,这令我深感困扰。
“只是困扰而已吗?”面前的小警察眼里精光一闪。
“如果你也有个拍档忽然不见,所有的工作都要你一个人处理,还有他留下的各种后果要你来费心。”我就事论事,“这样的困扰恐怕不是‘而已’了。”
“他留下的后果,”小警察很喜欢咬文嚼字,“你说。什麽样的後果?”
“如你所问而我在这里要回答。”我觉得疲倦,就捏了捏鼻梁。上了年纪的好处之一是有时候可以任性一点。
说到任性当然比不上杨宗福。
“就我所知你跟杨生六年前还是夫夫吧?”小警察继续咄咄逼人。
“唔。”助理迷娘端上了我的口味的咖啡,我非常感谢。她没有给小警察奉茶,我尤其心领。
“其实你们结婚也另有隐情?”小警察问得太深远了,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用得好当然是杀手锏,如他,则不够格。
“六年前的八卦杂志就有全部档案,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翻翻。”我端起咖啡杯,把脸埋进温暖的热气里,垂下眼皮,送客。
当年的杨生说,艾借酒一送客,连一只苍蝇都不敢留,就有这种本事。
他谬赞了。很快他让我知道,即使我很想留,那只苍蝇非走不可,也是非走不可的。走前还要给我拉摊屎呢。拉了一路都拉不完呢。回来转一圈还要继续拉呢!
我就今天还要坐在这里给他擦屎。
这令我心情尤其冷峻。
迷娘好像被冷锋逼面的蝴蝶,向後倾了倾身子,随即对小警察清咳几声。嗓音非常的后妈。
小警察第一次显出局促的样子来,动了动尊臀,终於屈辱着一张脸欠起身:“今天讯问先到这里——”
“询问。”我纠正道。阳平与入调不同。四舍五入一下青蝇与白璧都好混同了。艾借酒一生替人改惯错,眼里揉不进沙子。
“你!”小警察发怒时声音都拔尖。尚不及小杨少的十分之一,於我是风吹过耳罢了。我打开随身光脑,处理一堆累积如山的事务要紧。
我的光脑取名为愚公,不是上帝,我又没子孙,只好靠这条命去填,不是特意要给小警察没脸,是他还没这个档次要我特意给他留脸。
自有迷娘挡在我身前与小警察对峙。她是女性,很善於利用自己优势。小警察能拿她怎麽办?警方几个大佬笑哈哈走过来,春风化雨的解了围。
其实小警察也并不小,只是比不上这几个大佬。大佬知道在我这里讨不得什麽好,又不想闹僵,就派这个年轻有为的上来挑阵。我又能怎麽办?
“艾总。”大佬甲叫我。口气跟叫“小艾”一样。我还只能叹口气,站起来“岂敢岂敢”“折煞折煞”的握手寒暄。无他,这位甲佬六年前算是救过我的命。虽然他也把杨宗福先生的皮条拉给了我,算是过功相抵,面子上我总要敬他一敬。
我答应有任何杨宗福的线索一定会交给警方。
对方作出满意的样子,离去。
迷娘又给我续了一杯咖啡,我喜欢的热度——不对,只有热水,没有咖啡因。我看了她一眼。她说:“艾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都两天……”
“我并没有老到熬一天夜也不行的地步。”我恼火。
“没有没有。”她立刻摇头,“艾总你怎麽会老你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尔雅出群脸上愣是一个褶子都没有……呃。”甚悔失言的捂住嘴。想了想,改捂心窝子,死则死矣的补一句:“我们都想知道你怎麽保养的皮肤。”
这时“哔”的一响,外头通传:小杨少爷驾到。
我默默的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热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不笑就没有皱纹。”
然後死则死矣的迎出门去。
背後,迷娘捂着心“嗷”了一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