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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桐回来了?”秦朗意皱眉问道。
他没注意到秦衍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陡然阴郁下的眼神。
“是,顾先生说他再过20分钟到。”廖言回答道。
“我知道了。”秦朗意应了一声,他躲开秦衍伸进他腰侧的手,略带警告地瞥了秦衍一眼,“别胡闹。”
秦衍没这么好打发,原本他还是乖的,秦朗意说什么,他即使没听进去,也还端着一张乖巧的假象,但现在不巧就不巧在‘顾桐’这个名字激起他难得一见的逆反心理。
“我讨厌他。”秦衍直言不讳,他幅度轻微地磨了磨牙,伸手搂紧了兄长的腰,乌黑沉寂的眼睛里浮现不喜。
秦朗意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很纵容他,但显然顾桐这事是例外,他伸手拍了拍秦衍的脑袋:“快松开我,你不愿意见就待在房间里。”
秦衍将他整个人都拢在怀里,胸膛贴着秦朗意的后背,将头埋进兄长的肩颈,他整个人都变得闷闷不乐,冷硬的外壳变得柔软:“哥哥刚刚还说要疼我的。”
“那你听话些。”秦朗意转头与他碰了碰鼻尖,再亲近不过的举动,他轻轻与秦衍咬了一句耳朵,让秦衍耳尖通红,喉结滚动,半响才沉默地吐出一句。
“哥哥说话要算数的。”
秦朗意不由好笑,他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衍眼神复杂,心想那可多了去了。
“那叫做愿者上钩。”秦朗意眼睛里多出点狡猾的笑意,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做过的事情,并理所当然把‘算计’归于诱饵的分类里。
顾桐说是二十分钟后到,但却慢了将近半个小时,他风尘仆仆地从国外赶回来,神态疲惫,他急匆匆地迈步进了正厅,看见了秦朗意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阿意,你没事吧?”顾桐关切地望着他,他天生一双多情又水润的眼睛,眉眼流转间显得真诚动人,他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调子,一句话里的尾音总显得有些含糊,他略带担忧地看着秦朗意,犹豫了半响还是起了个话头。
“我都知道了,你也别太伤心了。”顾桐微蹙着眉,眼里都带出几分惆怅与数落来,“我早就和你说过的——”
正巧碰见秦衍从楼梯下来,他出声打断顾桐的话,若无其事笑了笑:“早说过了什么?”
秦衍不喜欢顾桐,倒也不是他对顾桐这个人有多大意见,正如秦朗意说的,顾桐就是个兔子的性子,菩萨的心肠。
在与人交际这方面,顾桐相当会拿捏令人舒心的尺度,不会过于热情却也能很好地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
很少有人能讨厌这样的人。
而秦衍也只是单纯地讨厌一切过多占据秦朗意心思的人,何况顾桐和秦朗意的相识远在他之前,这让他觉得焦虑的同时又觉察出了一丝威胁。
秦衍讨厌这样的感觉,他对着顾桐友好地笑了笑,眼底却藏着焦躁与浓重的恶意,在他的情绪上作怪。
顾桐见他如见了鬼,一派震惊,他抬头盯着秦衍看了两三秒,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他转头又将视线投给对面泰然处之的秦朗意,对上好友安静的眼睛,顾桐如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来是我误会了。”顾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又抱怨了一句,“要早知道你没事,我也不至于这样连轴转地赶回来。”
秦朗意也知道他回来一趟有多难得,也不出声打断。
顾桐与他不同,他妈是后头娶的顾太太,前头那个因病去世了,顾桐母亲才堪堪占了便宜,顾桐一出生就被抱给原先的顾太太养了,只可惜在他上面还有个顾太太的亲生儿子,顾太太对他不亲热但也没亏待他,后来等他亲妈成了顾太太,又怀上了个小的,原本就因为儿子没长在自己身边而不亲近的顾桐母亲更是把所有的关注都给了小儿子身上,顾桐便成了个透明人。
顾桐倒也习惯了这样的冷待,从小到大他向来都安静本分,连秦朗意挑中他当玩伴都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安静’。
但顾桐的骨子里却是个坚韧如竹的性子。
如今他匆忙从国外赶回的样子倒让秦朗意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
秦朗意接过家业的那年,他还年轻,商场上的弯绕他没能玩过人家,一次项目的投标计划他被人掐住了七寸,要是周一拿不出资金周转,项目便会流产进行重新投标。
顾桐后来知道了是拿着他自己攒下的小金库来找他的,几张卡乱七八糟地放在桌上,顾桐一张张地给他报里头有多少钱,最后见他不说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抿着唇问了一句:“到底还差多少,你倒是说句话呀!实在不行,我去求求我大哥,让他借我点。”
秦朗意终于撑不住笑了一下,他把桌上散落的银行卡放回顾桐的掌心,他道:“快拿回去,我还没落到要你救济的地步。”
秦朗意又数落了一句:“你这样好骗,以后是要吃亏的。”
顾桐也不生气,知道秦朗意的确没事后他彻底放松了下来,也没计较秦朗意的话,他
', ' ')('抱怨道:“谁叫外面传得那样邪乎,我还以为你真要破产了。”
秦朗意无言地看着他,这样的传言听听也就算了,当真了就算了,怎么也不提前问问他这个当事人,就赶忙揣着一堆卡来了。思及此处,秦朗意非常宽容地给了顾桐一个建议:“以后别做生意,我怕你裤子都被人骗掉。”
顾桐笑了一下,没出声反驳。
他们都心知肚明,继承家业这事轮不到顾桐。
但变故来得令人措手不及,顾桐的大哥因为‘药物’摄取过量而导致心梗离世,顾老爷子在那段时间苍老了十几岁,他迫不得已将目光投给了二儿子,顾桐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不过几个来月,他便消瘦了许多,秦朗意见他时都被吓了一跳。
顾桐却对他说:“我没别的办法了,我哥已经没了,我不能让我爸再出事了。”
秦朗意无言,他想顾桐总是对他人这样的好,顾父原先把大儿子当做继承人,对顾桐也只是闲暇时的一点惦记,如今顾桐却要为了那点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与追求。
但事情总有回转的转机,顾桐脸上多出了点笑意与活力,他同秦朗意讲,他哥原来还有个遗腹子,他找了回来。只比他小了5岁,但人很聪明。如今已经做过了亲子鉴定,确认无误。
这是个能出息的苗子,再多栽培几年,让他来接班也不是不可能。
顾父倒是同意了,但那顾太太快要被顾桐气炸,骂他不知道为兄弟手足铺路就算了,还要引狼入室。
顾桐装聋,任她去了。
秦朗意自己也领回来个便宜弟弟养着,也着实不好劝他,相顾无言,他总不能掐灭顾桐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
还没等那孩子出息,顾父就因为突发的脑血梗去世,那是顾桐过得最艰难的两年,他一面要防着自己母亲,还要拉扯他哥哥的遗腹子,秦朗意也只能在商业合作的项目里暗里多帮扶着他。
顾桐对他找来的侄子一片真心,但人家不是,人家当年远走高飞的妈重新回来了不算,还明里暗里地唆使自己儿子与顾桐对着干,顾桐不是块做生意的料,能撑到现在依靠的是顾父留下的人脉提点,以及秦朗意的帮忙。
顾桐没有和顾钦轲打擂台的心思,他被那女人找上了门,不知道和顾桐说了什么,顾桐大怒,他找了顾钦轲对质后,便再也没和他这个侄子有来往联系,这就算是彻底决裂了。
秦朗意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顾桐找他喝了一场酒,喝得眼眶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喝得将醉未醉,听说秦朗意转让了秦衍20%股份这事,又回想起自身遭遇,几乎是悲从中来:“你要多提防着些?,你弟看上去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知道。”秦朗意拍了拍他,却不料这话让站门口的秦衍听了去,原本秦衍就不喜欢顾桐与秦朗意那么亲近,如今更找到理由讨厌人家了。
再过了半月,顾桐把手头上的一切都交接完毕,他同秦朗意认认真真地告了别,便再也没过问顾钦轲或他的母亲,他只管领着年底的分红,出国去追他几年前被迫放弃了的梦想。
顾桐几年回不来一次,这次也是因为真以为他们俩兄弟反目,秦朗意被迫走上了他的老路子,得到了消息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秦朗意长叹了一口气,如今的顾桐和几年前的顾桐已然大不相同了,但怎么在这方面半点出息也无,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先联系自己,就先赶了回来。
等等……秦朗意转头将目光投给了秦衍,眉眼间透着股凌厉的质问。
秦衍神色无辜地对他勾了勾唇角,没有半点做贼心虚的理亏。
顾桐迷茫地看着他们,出声打断道:“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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