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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预料到少年们对于冗长的改革与各类并不太光彩的暴政手段并不感兴趣,眼前本就只存在字幕和各种画外特效的默片再度快进,仅仅留给他们一段非常短暂的描述——
“新的家族与旧家族的矛盾在道格拉斯的强硬手段下非常突兀的被解决了,毫无道理,也丝毫没有对于未来的考量。
“忠于教会的狂信徒得到了过去不曾有的位置,而怀抱知识与文明的自傲者们最终回到了他们曾经应处于的尘埃之中。
“如果让我评价的话,这真是一步烂棋。”
就算大脑一时难以处理过于复杂的信息,周烨和李剑白也都看出来些许不对劲;他们有些困惑地将头扭向竹乌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么剪?”
“谅解一下,你们在车上停留的时间有限,我们得高效利用。”助手面不改色的嘴里说着鬼话,丝毫没有欺骗男子高中生的愧疚之心。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由于并不清楚这辆列车能够穿行时间的具体机制,他们二人也就没有开口继续问更多问题。
毕竟如果眼下对面这人真的在真心实意地忽悠他们,那他们俩这种没什么城府,进中世纪去城市化的任务世界一遭和从地狱里走了一趟没两样的男高想必也不太可能从竹乌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老油条角色的嘴里套出来什么有用信息。
“没问题的话,我就继续了。”竹乌干咳两声,忍不住将目光移向了至今还瘫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端木闻琴。
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默默地将目光移回车厢外部,再度打了个响指。
“这片子虽然没声音,但是特效部分倒是配的挺好咧……”
脑子晕晕乎乎的周烨下意识揶揄了一句,随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
而李剑白翻了个白眼,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过往的弥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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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底下无新事。
如同道格拉斯所预计的一样,在弥列上下城区的地位得到置换之后,一切在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曾经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那些从下城区提拔上来的绝对忠诚者开始沉浸在独属于上城区的奢靡乐趣之中——穿上曾经没有机会,也不被准许接触的华服,豢养珍奇的小动物,甚至还能多出空闲来去看看圣典中天父曾经用化身行走过的圣地。
过往趋之若鹜的面包与烤肉被随意丢给宠物狗,似乎那段为了面包而谋害他人的时光从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一样。
而他们也成为了最好的例子,一个只要努力,只要虔诚就能得到幸福的巨大谎言。
因为人口锐减而变得格外宽敞的就业通道为所有的下城区人提供了看上去美好的上升路径,教会额外修建的神学院似乎成为了除了中心教堂之外的另一个圣地;
无数的下城区人拼了命挤出自己余下不多的时间,将所有心神都投入进厚厚的圣典之中,期待自己能够从众多凡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被神眷顾的幸运儿,能够步入幸福阶梯的代行人。
是的,部分的他们曾经拥有过知识,拥有过权利,站在众人之上。
但正因为曾经位于过那个地方,因此才会更加执着于重返过去属于自己的阶级,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重新握于手中。
也正因如此,他们不会像过去那些被吊上审判台的聪慧者一般,将自己的余生都奉献给真理,与质疑神是否存在的道路,因为作为曾经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清楚,这一切对于弥列来说都毫无意义。
在一个被极权掌控的社会中,任何忤逆伟大存在者的思想最终都只会落得毁灭的下场。
如果想要爬的更高,想要在无限的痛苦之中获得有限的幸福,那就只能在道格拉斯制定的规则之中行事。
过往的他们早已汲取到了教训,贵族们永远不可能从教会手中抢到真正的权利,他们的崇高与自傲只是从教皇手中施舍下来的东西,只要道格拉斯想,随时都能收回。
唯一重新得到这些的方法只有一个:
将学识与传承都扎进那永远都不会完结的圣典之中,学习被撰写出来的教义与故事,学习那本他们知道永远不会呈现真正知识,永远不可能有用的圣典,从而成为一个永远不会违背教会意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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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画面闪烁了一瞬,随后迅速切换到了这个故事的真正主角身上。
那位少女的头发不再澄澈柔顺如同清晨的天空,反而成为了最朴素的颜色。
他们不知道露泽到底是怎么在这个科技与文明几乎停滞发展的地方找到能改变发色的方法,就像他们也完全无法从这部默片之中看到她在旅途空隙之中究竟受了多少额外的苦一样。
眼下伴随着字幕流动,唯一能明晰的事实只有一个:
她只能怀抱着自己从痛苦之中体悟到的生存法则,以及永远追逐着她的死者幻影,长久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那是愧疚感,是迟钝到来的恐惧,亦或者是心理疾病造就的后遗症?
他们对于这一切不得而知,眼前的画面极为迅速的流动着,如果他们将思绪过多放在这类揣测少女心理状态的迷思上,过于省流的讯息便会一闪而过,甚至连倒带的机会都没有。
在错过了几次画面之后,他们只能放弃这种想法,继续放空大脑,专注地看着露泽在间隙之中的颠沛流离。
过于省流的精剪画面甚至无法让他们判断具体流逝的时间长短——毕竟在弥列,通过社会发展来倒推历具体年份早就变成了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唯一能够观测到的只有愈发狡黠市侩的露泽,以及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她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卑微地如同尘埃一般,绝对不会引人注意,也绝对不会如同过往的熟人一般,特立独行,独立于他人之外,干着有悖于教会利益的行当。
过往早在她这张白纸上留下了独特的刻痕,不论是好的,坏的,都无法被修补与擦拭。
今天早晨的露泽打理了一下被仔细盘起的黑发,将制作了有些时日的眼罩熟练的戴在了自己的左眼上,随后放下厚厚的刘海,穿上灰扑扑的衣服。
最后,她夹起了画板,扭动门把手,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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