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的足够久,足够狡黠,足够卑微,就像是一粒灰尘一样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引起教会的注意,她只是为教会提供壁画与油画服务的一个最普通的画家。
为了一个安宁的夜晚,她开始试图通过酒精麻痹自己,通过香烟舒缓神经,但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只能起到心理作用,每天晚上的噩梦依然缠绕着她。
露泽不得不为了所谓的安心开始继续履行那些职责,只不过这次带着自己的愤懑,怨恨和更多的情绪。
她开始写讽刺小说,把圣典搅烂,泡出最次的纸,在上面画可笑的简笔连环画。
这些东西的反向出乎意料的好,她也只能疲惫地继续写下去。
在她早已疲惫的当下,周烨他们再度来到了露泽面前,看到了如今面目全非的她。
如果想死的话,只有成为人类,但是她如今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人类。
在疲惫麻木中,曾经如同无垢白纸的圣人的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平淡地,面无表情地干完了自己该干的活,然后歇斯底里地砸掉了房子里所有的东西。
“我下周要去教会里话新的教皇画像。”她平静地开口道,“我受够了。”
她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得救的日子,自从自己也陷入这种痛苦的漩涡中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过去所有的人都渴望破局,但是最终也只是陷入了更可悲的下场。
她也亲自体验过希望变成绝望的过程,不论挣扎多少次都无法得救的极权统治,单凭个人,凭借着她是无法成为英雄的。
带着半崩溃的心理,她来到了教皇面前,烧掉了画像和曾经画的一切,周烨和李剑白劫持了教皇,而露泽破罐破摔地准备再死一次,结果却意外打开了通往黑匣子的道路。
为什么会打开,原来是李剑白的生物信息被来自过去的黑匣子识别到了,他作为君文昌最信任的下属之一自然被录入了权限……(原来伏笔居然在这里吗?!)
然后露泽就见到了这个痛苦的世界居然是建立在这种东西上,她愣了片刻,然后准备破防着把这个东西砸掉,但是砸不动。
彻底崩溃绝望的时候还是周烨嘴炮这个玩意,说过去的人类已经死了,该让新世界的人们开启新的生活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新的星球,不应该被旧世界的文明禁锢云云
旧世界的人不可能使用神术,旧世界已经死了之类的
然后机器因为见到了真正的旧人类【李剑白】,意识到新世界已经诞生,人类已经能够生存,而它的存在只能让这个世界的文明无法发展一丝一毫,于是经过演算决定自毁
【人类的基因与过去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世界与旧世界也没有了任何关系,属于我的世界已经灭亡,而我也需要为新世界送上赞歌,我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赞歌。】
伴随着整个系统的彻底格式化,被构建出的神术系统彻底崩坏,人类唯一的都市弥列开始走向消亡的道路。
露泽沉默地与李剑白他们回到了小屋内,最后意识到不论是谁都没办法在这个地方成为英雄。
属于过去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于是她在过去死亡的瞬间获得了一颗真正的心,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李剑白和周烨也在这一瞬间离开了这个时代,但是列车最终带着他们去看了露泽的真正结局。
在上城区失去了神术之后,整个弥列陷入了真正的革命之中,露泽凭借愧疚心写下的那些东西最终成为了新时代的教材,起点,而在革命结束后的某个冬天,她最终倒在了雪里,彻底闭上了眼。
她没有见到人们再度飞往天空,但她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发生,因为人类的历史就是螺旋向上的,总会重复,就算没有了历史的匣子,但相似的故事也一定会发生。
这次她再也不会在春天醒来了。
【这人世间,我再也不要来了……】她本来想这么说,但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过,我想了想,果然,如果真的有人们说的来世的话,我还是再来一次吧,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人的欲望必须通过否定而得到满足,而爱意味着把你没有的东西给一个不想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