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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
许氏老宅。
许家父母相继去世,差不多已经有了十年时间了。
许山柏年少就失去了父母,性格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去,硬是拒绝了爷爷把他送去贵族高中的想法,自己考上了京城最好的中学。
正值深冬寒假,京城迎来了本年第一场雪,许山柏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旁,轻啜了一口手中的热咖啡,顺手放在了一旁,准备低头看自己的数学竞赛习题。
才下午三点,外边的雪两三个小时就积了薄薄一层,许山柏无意间扫了一眼窗外,别墅里的仆人们正忙于扫除路边的积雪,一个身形单薄,明显少年模样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入了视线。
许山柏一愣,心道不好。
冤家来了。
房间外传来“咚咚咚”跑上楼梯的脚步声,曾黎一把推开门,几分寒气随着少年一起闯入,让许山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曾黎蓬松的发上缀了丝丝细密的雪,被室内的热气一蒸,化作水滴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绺一绺地垂在额前,给少年添了几丝狼狈。
“着什么急?”许山柏看他狼狈的模样,皱眉道:“又没人追杀你。”
“好冷!”曾黎把外套脱掉,熟门熟路地往地板上一扔,扑过来捧住许山柏喝了一半的热咖啡,一饮而尽。
许山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这么冷的天来干什么?”
曾黎坏坏地一笑,戏谑道:“这不是想你了吗媳妇儿!来看看你。”
许山柏淡定的很,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继续盯着手中的题:“你滚。”
曾黎把他手中的试卷一把扯开,扔到桌上:“你不是想学艺术的吗,看这个干什么?”
许山柏道:“成绩好,乐意。”
作为贵族学校典型“纨绔”分子,成绩一塌糊涂,拼爹上学代表型人物,曾黎同学对来自发小的嘲讽感到了深深的暴击,翻了个白眼,正色道:“我有事。”
许山柏伸手,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份散在桌上的试卷,问:“什么事?”
“你那个大哥回京城了。”
许山柏抓住试卷的手一顿,抬头看曾黎:“你说什么?谁?”
曾黎看他这模样,有些惊奇,眉目一挑:“你说呢?还能有谁?季朗啊!你那个大哥。”
听见季朗的名字,许山柏有些恍惚,思绪不知不觉,飘出了很远。
季家和许家关系一直不错,季董事长早年白手起家,创业艰难,受过许家爷爷的恩惠,认了许家爷爷作叔父。无奈季老爷子膝下福薄,四十多岁才得一子,对儿子非常宠爱,自幼当成未来继承人培养。
季朗十几岁的时候,许山柏出生,季朗就成了许山柏的义兄。
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季朗对许山柏非常爱护,说是当做自己儿子对待也不为过。
亦兄亦父,许山柏对于季朗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的深厚。
九年前,季朗刚刚结婚,被季老爷子派去b市,全权处理分公司的筹备经营,许诺季朗做出一番成就之后就把整个季氏交给他。
这么多年,季朗独自在外打拼,季老爷子为了锻炼季朗,除了公司初建之时给过一些支持,余下的就全然放手,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没有过任何帮衬。
季朗也算争气,将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而立之年,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还有了一个儿子。
算起来,他和大哥,已经有九年时间没见了。
许山柏心中微动,持卷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失了神一般:“季大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许山柏眼神放空的小脸前晃了晃,看他这反应想到了什么,曾黎撇了撇嘴,故意调笑他:“宝贝儿,你不会喜欢你那个季大哥吧?”
许山柏回神,把曾黎的爪子从自己眼前拍开,“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
曾黎打断他:“听到他回来,你这么失魂落魄的跟个小怨妇一样,不是喜欢是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人家已经有自己的omega了,孩子都有了。”
“滚,还用你提醒?”许山柏无奈,为自己好友的脑洞之大咋舌,“不是喜欢,只是季大哥他……”
季大哥是个很好的人,他心里一直感激。
许山柏想到了十年前。
那时父亲病重,母亲不久也随之撒手人寰,偌大的许家,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的老人和一个五岁的幼童。
许山柏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许多事情。
小小的心灵虽然懵懂,但却隐隐知道了什么是死亡,他知道爸爸妈妈冰凉的身体不会再回暖,也隐约明白,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爷爷一夜间苍老了很多,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身体不垮已经相当不易。
既要亲自处理儿子儿媳的丧事,还要哄年幼的孙子,公司所有的担子又压到了老人的身上。
许山
', ' ')('柏在爷爷面前表现得天真无邪,装作相信了爷爷说的,爸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他没多问,拿出自己所有珍藏的玩具分享给爷爷,只为了让爷爷能多笑一笑。
五岁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不敢在爷爷面前哭,他知道爷爷已经很伤心了,自己不能再让爷爷更伤心。
他就只趁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偷偷躲进小床里,无声无息地偷偷哭泣,偷偷思念着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
父母葬礼那天,爷爷瞒了他。他没哭闹,偷偷支开了佣人和发小曾黎,小小的身体蜷在房间的角落里,哭得撕心裂肺。
昏昏暗暗的房间里,他觉得有无数的可怖的声音呼唤他。许山柏好怕,眼泪扑簌簌地流,他无声无息地喊着爸爸妈妈。
就在那时,房间门被轻柔地打开,年轻的男人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慰。
可怕的黑暗被季朗带来的温柔冲散,是父母去世后,许山柏从未感受过的暖。
季朗对他说,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小孩子想哭就要哭出来。
哭完了,就要记住,你是个男子汉,要坚强。
爷爷已经老了,你要好好的,长大后孝顺他。
季朗就是这样一个人,温温柔柔,把小小的心灵轻柔地呵护起来,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安慰。
许山柏觉得,如果没有季朗,可能现在的他早就被那时的阴暗淹没,无法抽身。
他很感激,在那个时候,能有季朗这样一个哥哥,引导他,安慰他。
季朗结婚,他深深地为他高兴,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曾黎的声音唤回了他飘远的心神:“季朗这次回来,好像就不走了,季老爷子刚刚给各家发了请帖,请京城各豪门去参加季朗的接风宴。你每天都缩在家里不是做题就是发呆,当然不知道了。”
“怎么样?”曾黎凑近他,少年的单薄的身材还没有长开,显得没有那么成熟,但还是能看得出未来的风流倜傥。“去不去?”
许山柏对这人时不时的不正经已经完全免疫,"啪"一掌毫不客气推开那张青涩的脸,道:“去,当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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