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大的纸箱,盛满了专业书籍和她的零碎杂物。
孔易真想起什么,返回办公桌,她弯腰,拉开右边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七吋大小的相框。
十几岁的花样豆蔻,少男少女并排立在支队的花圃前,冲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她低头,凝望了许久,嘴角渐渐泛出淡淡的苦涩。
她把镜框拆开,抽出已经泛黄的老旧照片准备扔进垃圾篓,可是手已经伸到半空,却像是遇到强大的阻力,一点一点减速,最终停住。
她的鼻腔里涌上一阵辛辣的滋味,连带着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她的身子一歪,无力地靠在办公桌的边缘,低下头,垂眸凝立了很久,她才把相框恢复原样,放进纸箱的底部。
回忆不是靠着丢弃回避就能忘记的,感情更是这样,付出亦无悔。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感情上畏首畏尾,胆小懦弱的女人,爱了就是爱了,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即使失败了,她也会强迫自己接受,哪怕会难过会失望,会本能的远离伤害,但是,她还是她,不会被失败打倒的孔易真。
父亲孔舒明对她说,我的女儿,值得更好的对待。
她也坚信如此。
从此后,没有他的世界里,是不是可以过得轻松快乐许多呢。
抱起箱子,她的手臂不堪重负,差点就要掉了下去。
一双结实的手臂扶住她的同时也托住纸箱底,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孔易真愣了愣,讶然望向与她几无距离可言的男人。
岳渟川抢过她的纸箱,退后两步,低头朝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quot真要走?quot
孔易真抿了下嘴唇,纤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她望着他,很快又别开脸,quot嗯。quot
quot什么时候?quot
quot后天。quot
岳渟川看看她,把纸箱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口,他习惯性的去兜里摸烟盒,可是口袋瘪瘪的,之前放在那里的一盒烟已经被某人顺走了。
他无奈的一笑,收回目光望向窗外。
这时,一只白皙柔软的手递过一盒云烟和打火机。
岳渟川一愣,转眸盯着面前明显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孔易真,语气熟稔却又透着责备问道:quot你学会抽烟了?quot
孔易真把烟盒塞进他的手里,转开视线,低声说:quot是别人落在这里的。quot
岳渟川心情稍松,他抽出一支烟,用火机点燃,本来想把烟盒还给孔易真,可想了想,还是收进他自己的口袋里。
细微的呵护的小动作分毫不差的落入孔易真的眼底。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仿佛他们的关系还亲密如初,她还是眼前这个英武俊朗的男人悉心呵护的乖妹妹。
那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受一丁点的伤害和委屈的。当然,她做错事也不可以,他就会像刚才一样,把靠近她的污秽和邪恶统统赶走。
淡淡的白色烟雾在窗口升腾,消散。
两人静了一会儿,岳渟川主动开口:quot易真,对。。quot
仿佛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孔易真抢先一步,截住他,quot不用再提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quot
对不起,是对一个女人,尤其是曾深深爱过他的女人最大的伤害。
他不懂,她却有权利阻止。
岳渟川扭头看着她白皙漂亮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眼前立着的,还是年少时那个骄傲优秀的邻家妹妹。
他酝酿了一下措辞,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孔易真的一声叹息,quot你看,我永远也做不到米果那样,心无旁骛的快乐。quot
楼下的院子里早早亮起了灯,中队有两个班正在楼前集合夜训。
米果下楼之后就和休息的战士们玩作一团,他们似乎在做某种幼稚的游戏,米果和王福祥是一伙的,他们正极有默契的坑着其他倒霉的战友。
笑声吵闹声不时传到楼上,一向板正清冷的军营,顿时变得热闹有人情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