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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在主人家吃过早餐，南清便出发了。
早晨的天空雾蒙蒙的，灰暗没什么光亮。
特别的冷。
南清向来受不住冷，脸蛋冻得通红，围了围巾也不管用。
不知道走了多久，腿已经有些冻僵了，眼里多了几处房屋。
她有些不确定梁时蔚和林殊住的是哪户，打算再找人问问。
她的目光四处张望，看到一道窗户，是唯一有着火炉光亮的房屋。
南清下意识朝那边走去，面前的雾太浓，有些睁不开眼。
离近了，瞧清了，南清一顿停下脚步。
她的正前方，房屋前的大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灰色厚重羽绒服的黑发男人背对着她坐在软椅上。
她认出来了，是梁时蔚。
梁时蔚的前方是穿着浅蓝色羽绒服的林殊。
林殊的耳朵上戴了毛绒绒的东西，估计是在室外有些久了，鼻子和嘴唇都红红的。
她在笑，看着梁时蔚，手里握着一团雪。
雪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雪人，大概是她搭的。
早晨雪意最浓，他们大概是为了玩雪，才会跑到室外来。
南清只能看到梁时蔚的背影，不知道他的神情怎么样。
但即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还是觉得他很瘦。
其实一开始，她没想过他们会来农村的。
她猜他们来德国是为了更好地治疗梁时蔚的病。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似乎有些不同，更像是来享受于当下的生活。
南清的脚步止住，仿佛灌了铅再也抬不起来一般。
她看到林殊又低头团了堆雪，脚都陷在了雪堆里。
几年前，一起跑到雪意浓烈的地方享受冬天是林殊为他们三个制定的目标。
换一种想法，或许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
现在，此刻。
南清眼眶湿了，情绪克制不住，刚准备转身离开下次再来，看见本蹲着的林殊站了起来。
她随意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一瞬，两人的目光对上。
彼此之间熟悉又陌生。
林殊怔了一下，随即很快低下了头去。
梁时蔚的声音清浅：“怎么了？”
林殊再抬头，眼里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她对着他道：“邻居大叔说今天有烤肉让我去拿来着，我忘记了，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那......”
“我去吧，很快就回来，屋外太冷了，你回屋里吧。”林殊说完，去搀扶他起来。
同一时间，南清转身，躲到了大树的后面。
她的眼泪掉下来，用冰凉的手很快抹掉，皮肤像是冻住一样，察觉不到一点温度。
只有眼泪是烫的。
她就这样站着，直到身边来了人。
林殊站在她的身边，开口：“好久不见，清清。”
南清才敢转身看她。
林殊的笑明媚，眼里有着细碎的光。
“......”
梁时蔚在屋里，她们并肩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雪越来越深，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终于停下。
林殊转过来看着她：“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南清点了点头：“但是有德国的朋友陪着，很安全。”
这个德国朋友就是那个司机。
南清嘴巴有些干，开口变得艰难：“梁时蔚还好吗？”
林殊对于她问出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她还不知道，也就不会找到这来了。
林殊道：“每周我们都会去一次城里的医院做检查。”
南清点点头，眼里克制不住地堆积着泪水。
林殊显得开明许多，笑着道：“大家现在都快乐就好了，何必想那么多？”
她也经历过南清这个阶段，刚知道结果的悲哀，无能为力。
后来发现，坦然面对才是最明确的。
南清点点头，眼泪掉下来，又被伸手抹掉。
“清清，不需要自责，是我们瞒你在先，三人组都要快快乐乐的才行。”
“而且......而且我和时蔚是在一起了，我喜欢他是真的。”
南清悲伤地看着她。
林殊呼了口白气道：“我很喜欢他，现在的日子是我曾经所求。”
“我喜欢他很久了，只是因为你和他的关系，我没有办法说出来，我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因为我曾经以为早晚有一天会放下这段暗恋，但是事实证明我放不下。”
“我的心里承受过很多煎熬，最后都指向一个结果，梁时蔚。”
“清清，放下曾经的一切吧，不要在原地踏步了，对我也好，对梁时蔚也罢。”
她眼神亮亮地看着南清。
南清的面前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
“我和时蔚都不会再回国了，也许过段时间在这待够了，又会跑到别的地方去。”
“你应该为我们感到开心，这样的日子很好。”
“我能抱抱你吗？”南清哽咽道。
林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上前来的南清环抱住。
南清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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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殊没有伸手，双手紧握着衣服。
过了好一会，南清才松开手退后了半步。
林殊故作轻松道：“好了，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呢。”
“清清，可以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吗？”
南清点头。
“梁阿姨那，拜托你多多照顾，来这以后时蔚就没再和梁阿姨通过电话了。”
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少见一些面，少说一些话，可以减轻一些死亡带来的分离和痛苦。
而梁时蔚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南清嗓子哽住，想到梁媛的离世，眼泪又开始直掉。
她对着林殊笑，点头，哑声道：“好。”
......
南清没有在这里待太久。
她终究是有些承受不住冬天的，和林殊又见了次面后便去了城里。
在车上，南清一直在流泪，手没闲下来，擦着眼泪。
她们心中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无论是和谁。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于心不忍。
再开朗的人看见一个姑娘哭得这么伤心，也说不出话来了。
车里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很久。
到了城里有信号的地方，南清的第一件事便是给陆承舟打电话。
她的手被冻得有些痛，差点握不住手机。
电话接通的一瞬她便开口道：“陆承舟，你在哪？”
陆承舟听出了她语气浓浓的哭意，忙回道：“盛泽。”
“我现在去盛泽找你好不好？”她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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