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电灯泡。
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一盏吊在黑sE电线上,从混凝土天花板垂下的电灯泡。
昨天晚上哈佳带着我们穿过曲折的下水道,爬出另一个人孔,走了一公里左右才到她的旅店,我一走进房间倒头就睡,直到现在。
房间不大,塞进一张木板单人床、床头柜跟只有单扇门的衣柜後,剩下的空间只够两个人站着。yAn光、市集的叫卖声跟孩子的笑声,正从不上漆混凝土墙顶端的开口传进房里。
房里的三件家俱跟床对面的房门油漆剥落大半,裂纹和伤痕像蛛网爬满露出的木材表面,看上去就像从某个废料场捡回来的。
床头柜上老式的红sE热水瓶旁有个橡木相框,相框里我穿着土hsE的野战背心跟同sE的帆布长K站在沙漠中,身旁站着一个高出两个头,肤sE黧黑,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他戴着当地人的头巾、太yAn眼镜,加上满嘴的大胡子,如果将身上的黑sET恤、同sE的战术背心跟长K换成罩袍,看上去跟隔着一堵墙外走动的本地人没两样。
我坐起身拿起相框时,房门发出一阵吱轧声打开,哈佳端了个木托盘走了进来。
「我在柜台听见你起身的声音,就端了早餐过来,」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放着刀叉和一个瓷盘,盘里有两个冷掉的荷包蛋跟几条培根,「现在是上午十点。」
「那麽晚了?」
「大薮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了,他回安其罗的店打探消息,晚点回来。」
「大概有一年多了吧-」我抬头,视线落在天花板上,「抱歉,这一阵子忙着工作,没办法过来-」
「客套话就别说了,」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在床边,「多亏你跟朋友寄来的支票,旅店的收入也还不错,至少还养得起孩子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孩子又多了?」我望向房门,可以瞥见几双攀在上面的小手,跟朝这里窥探的小脸蛋。
「你知道这一带的战争很多,」她说:「普通人在街上走,都有可能被流弹打Si。」
「辛苦你了,-」我左右看了看,「对了,跟我们来的那个nV孩子呢?」
「你是说馨吗?」
「你知道她叫什麽?」
「她帮了我很多忙,」哈佳说:「有香港的旅行社要安排几个工程师住在我这里,寄了些中文的资料过来,我找了翻译都看不懂,但是她昨晚在柜台看到,就帮我翻成英文。刚刚还帮我照顾小孩。」
连中文翻译都看不懂的中文资料?
该不会-
「馨在外面吗?」我朝房门喊道。
「怎麽了?」馨走了进来,「你好一点了吗?」
「我没事,」我停了一下,「你识晤识讲广东话?你会不会讲广东话?」
「系,我识讲广东话。是,我会讲广东话。」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左边油炸蟹,右边皇家柴-」我说。
「-头戴榄树帽,脚踏大皮鞋。」她说。
「你怎麽会讲广东话?」我说。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我只知道你在讲什麽,後面那首诗我记得听过,不过在哪里不记得了。-这样不好吗?」
「不,这样很好,」我笑了笑,「老实讲,听到你讲广东话时我在想,如果当年教我的老师是你就好了。」
「是吗?」她跟着笑了出来。
「你能先带孩子出去一下吗?」我说:「我还有点累,想先睡一下。」
「你还好吗?」
「他只是还没睡饱,」哈佳对馨说:「你不用担心。」
馨点点头,望了我一眼才走出房间,外面响起她招呼小孩的清脆语音,还有孩子的嬉闹声。
等到馨和孩子的声音远到快听不见时,哈佳才开口:「广东话?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