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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夕遣了随身一众奴才,独自一人没有再去任何妃妾宫苑,他一身好功夫久立于梁上,睥睨未来属于他的山河天下,心中感慨万千。
直至夜深了,在内心挣扎反复中,他终是没有管住自己的步伐,不知不觉走回了未央宫。
在廊上又徘徊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情不自禁放轻脚步入了内殿,不曾脱衣躺在了那蜷缩一团的人儿身边。
他凝着那瘦窄的后背,十分想扒了她,含她的乳头入睡,可是最近这些日子白离夕也是当真累了,不多时便睡着了。
夜深人静,未央宫一片安宁,各处弥漫着若隐若无的清香,荷花纱灯铜雀烛台散发柔和光晕,麒麟瑞兽香炉青烟袅袅。
在纱帐锦被罗缦貂裘重重叠叠的鹅黄床榻上,是一对梦里不知是何人的冤家在沉睡。
也不知是何时,睡梦中的尔玉翻了个身,蠕了蠕身子,便倚进了那臂弯。
许是一阵凉风侵体,又或是一场黄粱好梦,她便浑然不知依偎在了那火热健硕的胸膛里,似是在贪恋他的温度与怀抱。
白离夕呼吸均匀,睡得安详,孩子般将脸埋在尔玉的青丝里,那多情又寡意的薄唇不留神噙着几根娇人细发,他便在梦里皱起了眉。手掌自然握住那只娇乳,揉了几把。
只有相爱夫妻才会如此,此时此刻,这一对冤家仇敌却比谁都做得自然。
是啊,毕竟,肌肤之亲的情分最是真,尔玉再怎么不肯承认,她也已经是他的人了。
突然,尔玉一个激灵,全身开始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小手紧紧揪住了枕边人,一边抱一边扯,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缝潺潺而流。
白离夕还在迷糊,恍惚片刻,被腰间的小手凉醒。
他昏昏沉沉间微微睁眼,只见怀里那娇小身体正紧紧抱着自己呜咽不止。
他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心跳漏了一拍,头脑还未清醒,心底已是隐隐一片柔软,唔,这是娇妻做了噩梦吗?当哄当哄。大掌不经犹豫便轻拍起尔玉的玉背,声音带着几丝困意与迷糊,低醇道:“乖啊乖,不怕不怕……”
谁知尔玉却哭得更加伤心,抱得愈发紧,那张皱皱巴巴的小脸紧紧贴着白离夕心口,温热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胸膛,她呜呜哭着,死死抱着他,还未从梦里回来。
白离夕渐渐清醒,看清眼前情形,凝视怀里从来没有如此抱他的人儿,手停在了半空。
他错愕,纠结,迟疑,心里说不出的挣扎与折磨。
不错,有一丝悸动,有一丝心疼,转瞬是烦躁,是不服,是痛苦,可是更多的,却是那不容忽视该死的贪恋与欣喜!
不可以,不可以贪恋,不可以开心。白离夕,你不可以忘了,她不过是你的俘虏,不过是你的工具,你怎能如此没出息!
可是……她这样紧紧抱着自己的感觉,真令人沉溺……
算了,就这一次,只这一次,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有人知道的,白离夕,只这一次……
他催眠着自己,犹豫许久,终于轻叹口气,轻柔将散落的锦被给她盖紧,将她抱在怀里。
被梦魇纠缠的尔玉怎么都醒不过来,白离夕喊她拍她都无济于事,不知她是被怎样的噩梦困住,难以苏醒。
忽的,一声梦话脱口而出,终于叫醒了尔玉自己。
却也叫醒了原本一脸温柔的白离夕。
毫无意识间,她痛苦万分地哭喊:臭琴师!呜呜……臭……
顿时,两个人皆愣住,环抱彼此,四目相对,柔光下,从眼神迷离到神志清醒,从凝望到仇视。
尔玉瞪目间大惊。
她一边回味那句会死人的呓语,一边猜想方才大概温情的情形,不禁难堪咬唇。
她不知所措,无法面对,索性赶忙闭起了眼睛,尴尬地将手一点点从白离夕腰间挪开,却又不知如何安放,她在他渐渐冰冷的注视下,僵硬转过身去。
可身后,那吃人的眼神分明如芒在背。
白离夕安静得好似已经死去。
那双某一瞬间曾柔软深情过的凤眼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玉背,一点点从温柔变得脆弱,由脆弱变得模糊,从模糊变得阴冷,直至残暴绝情。
想听她解释么?呵,一点都不。
一双手被他自己攥得生疼,薄唇气得不住颤抖,全身更是情不自禁僵硬。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在我的怀里叫其他男人的名字?!
那被粉碎的自尊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让白离夕心口抽动。
这世上竟还有人会令他如此难受,白离夕不禁嘴角抽搐,嗤笑一声。
他眼角发红,咬牙切齿,青筋暴露,神色嗜血,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一翻身将身边的人圈在两臂间!
他决绝看着一脸惊慌的尔玉,毫不怜惜掰开她的双腿,顶了两下一捅到底,毫不留情狠狠抽插。
尔玉来不及反应这一切,便痛得咂舌,痛得惊叫,痛得流汗:“痛!!!呜呜,好痛!”
', ' ')('我让你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我让你在我床上想着别的男人!我让你这样肆无忌惮的侮辱我!我让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让你令我心中有了一丝温柔!我让你……不在乎我……
白离夕越想越气,越气越狠,那两条玉腿已被他拉成横叉,他又快又恨地进进出出。
尔玉想逃,可是她逃不开,在剧痛中,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藕臂掩面,再次痛哭失声:“……痛啊!白离夕,我痛!”那双小手颤抖着,抵在他与她之间,泣不成声,她小脸抽搐,满眼痛苦,拉住他的铁臂,摇了摇:“呜呜......痛......”
白离夕急喘着,冲刺着,满眼猩红,没有任何光亮与情意,他机械地折磨着尔玉,心痛过后便是麻木:“一个南风晚不算,你还勾搭个南音落,呵,尔玉,你真是有本事!我让你有本事,我让你勾引男人!我让你勾引男人!”
“没有……我没有……”尔玉话不成句,哽咽不止,宛如一朵被骤雨摧残的花朵,一点点破败凋零:“求求你了,痛......”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白离夕愣了一下。他斜睨一眼身下人儿,那自己爱不释手的小穴仿佛微微撕裂,一点点血丝渗出,他这才心中一紧,缓缓停下,放开她,高高在上,神色冰冷:“你没有?你就是用这无辜单纯的眼神征服这些男人吧?”
尔玉上气不接下气,摇头泪飞,痛得弓起身子。那一句句绝情侮辱敲打着尔玉支离破碎的心,她绝望至极。
白离夕起身,披起亵衣,冷漠俯视一脸呆滞,涕泪横流的尔玉,不屑冷哼:“勾引他们又如何,如今,你还不是在我的床上受尽折辱,”他说着低头理理袖口,随后一脸无情道:“你可知,你......”
你可知,你的臭琴师已经入了土,只怕正给虫子啃尸体呢!
你又知不知,你的臭琴师......
这两句话他到底没有忍心说出口,看着尔玉一脸单纯与委屈,他话到嘴边,难得开恩咽了回去。
是怕吗?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绝望?还是怕她寻死?
不!他只是怕她对他更加念念不忘,成了心中的一抹月光而已!
尔玉垂在床边,泪水与汗水交融,四肢无力,死气沉沉。
白离夕忍了又忍,到底觉着不解恨,像恶魔一般狠狠捏住尔玉的小脸,咬牙切齿:“尔玉,你就好好惦记他罢!我不在乎你惦记的人是谁,因为,你的身子已经属于我!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我的床上挨操!”他丧心病狂大笑,一把甩开尔玉,绝情离开,那昏暗烛火下的背影是那么决绝与冰冷,他微微侧目:“别忘了,你还有你的父皇,你的尔国,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要尔国生灵涂炭,我就要你父皇的老命!”
白离夕不再看她一眼,摔门而去,走了很远,才听到内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到殿外,犹豫再三,还是对柳暗吩咐道:“拿金创药进去,好好照顾她,不许少一根汗毛。”
……
天渐渐亮了,大漠也终于等来了日出。
晨光熹微,照亮风尘黄沙。春季近尾,即便是西北,也暖和起来。
南凉皇宫在鼓声号角声叩拜声中迎来了新帝登基。
鎏金雕玉的蟠龙椅上,是神色凛冽的南凉新帝。
他龙袍外披丧服,华贵中是沧桑。新帝安静如雕塑,冷漠如寒冰。那双深邃眼眸依旧没有一丝生气,甚至还多了些许死寂。
待到大典结束,南归几次三番唤他,他才无声道一句“退朝”,不再看玉阶下可憎的面孔们一眼,面无表情离开。
南风晚走在追月台与彩云殿的抄手游廊间,眼前是小时候与弟弟在这里跑来跑去嬉笑打闹的场景,是他们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
明明阳光和煦,春风细微,同当初并无分别,如今却再也暖不热他冰凉的胸口。
他是男儿,他是南凉唯一的支柱,更是南凉绝无仅有的希望,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哭!不能哭!
那酸涩眼角憋着沉重的泪,终是不能落下。南风晚死死握着漆柱,那遍布伤痕的粗糙手掌肌肉青筋尽显。
这短短数日,南凉史书便添了几笔重墨。
如今南风晚再也不是外界所谓独揽大权,架空帝王的摄政王爷,而是名副其实坐在了其实本就属于他的皇帝宝座上。
可是没有人会懂,于他而言,他失去的,却是全世界。
那个他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还有他唯一在乎的弟弟,以及他曾经以为大于天的忠肝义胆与刚正不阿,都已然失去。
这些,是比这个皇位重要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暗箭从小腹拔除,将铁钉从掌心逼出,死里逃生之时,想的从来不是自己死活,而是弟弟,还有那双会笑会哭的眼睛。
自己不能死在奸人手中,如若他死了,他不知道弟弟会怎样,不知道他的南凉会怎样,不知道她会怎样,他一定要活着,他一定要回到弟弟身边,他盼望着他们可以放下仇恨,回到
', ' ')('从前……可是九死一生的他,历尽千难万险回到这唯一温暖过他的地方,不曾想到等待他的,却是更加无情的绝望。
……
那日,南风晚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可是凭他的内力与武功,如此一击,实在不足称道,不多时他便暗暗转醒。
此番,他按兵不定,悄悄用内力活动酸麻无力的四肢百骸,头脑也渐渐清醒。
只是,他这究竟身在何处?如今是何时辰?
机敏镇定的南风晚选择继续假装昏睡,静观其变。
他渐渐从对话口音与举止中得知,这一众掳他之人并非尽数是央国传闻中的死士,竟还有他南凉自己的将士!
他顿时愤恨交加,他此生最恨叛徒细作!忍着将这些叛贼碎尸万段的冲动,他继续蛰伏,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还需细细思量,以寻生机。
待到夜中,万籁俱寂,人最是困倦之时,看守之人定会疏于防范,南风晚再三确认无误武功尽数恢复,才谨慎地睁开眼睛。
他仔细打量,细细回想,他惊觉自己竟是在军中副将陈暮的府中暗室!
南风晚顿时送了一口气。
好巧不巧,几年前他曾偶然来过此处,还有几分熟悉,顿时成竹在胸。
他来此处之时,只怕陈暮都不晓得这里,那时候陈暮之父还在世,是他带南风晚进来,为询问继承大统之事。
看来,上天果然有好生之德,这里可是机关遍布、暗箭四处,即便是一身好功夫如他,知道所有机关布置,也很难全身而退,更不要说不曾来过的人,必死无疑。
难怪,他方才还在纳闷,以白离夕的性格,怎可能放心将他关在如此疏于防范之处,现下全然明白了。
南风晚心中既是激动难耐,又是愤恨难平,他不再逗留,轻轻拔出昏昏入睡的将士佩剑,最先果断决绝了断了穿着南凉盔甲的将士。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如此声响自然惊醒了央国死士。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冷酷无情,阴招诡异。
南风晚在包围中身受多伤,好在敌人人数不多,他勉强可以以一敌众。
在无眼无情的刀剑处翻飞挥剑,在机关来袭暗箭难防中保全自己,在痛下杀手的阴招里砍杀腾起!
显然这些人是要置他于死地!
面对身前身后的暗招明枪,他眼中杀气腾腾,刚毅深沉,不再留情,一招俐落狠决的“千秋剑法”之后,他稳稳落在人中。静静地,冷漠地看着黑衣人一个个倒下,顿时鲜血洗刷了阴暗的石室。
丝毫不敢停留,南风晚顾不得烛蜡烫手,用力转动石室的机关烛台,顿时又迸射出密密麻麻的毒箭,他敏捷躲避,总算有惊无险,谁知待到千斤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又一根冷箭射出,他再无防备,冷箭便直直射进他的腹部,他微微皱眉,不再犹豫,身轻如燕,躲过石壁弹出的火苗,一跃而去。
逃出陈府,南风晚又狠又快一把将长箭从腹部拔出,混不在意挥洒的血串,只恨恨地看一眼陈府兽头大门。
好巧不巧,不知是谁,将一匹骏马留在陈府门外,南风晚自然借得东风,立即上马,匆匆赶路,一刻也不敢耽误。
想必那陈暮如今还在边关“尽忠职守”罢?!否则,陈府怎会如往常一般如此安静,只有这么几个人看守他呢。
尽管心里还有很多愤恨与困惑,且十分担心南弦与尔玉的处境,南风晚却不能置南凉置百姓于不顾,不管怎样,还是要等到先尽快回到皇城,了解虚实才妥。
南风晚无暇顾及伤口与流血,撑着伤体乏身,驭马走走停停行了几个时辰,终于迎来了天亮。
南风晚乔装打扮,寻了个郎中,草草包扎了伤口,便继续赶路。
终于,他拼死赶着天黑回到了皇城。
可是,一入城门,他却又嗅到了异样绝望。
只属于大漠的萧索与沉寂竟不知何时也渲染了本该热闹繁华的天子皇城。
皇城的灯火璀璨与欢笑吵闹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与苍凉。
南风晚坐在船上,听着潺潺流水声,看着天边沉下的余日,心里没由来的发慌不安,有一种直觉是那么强烈,是那么不详。
一直到入了宫门,那样沉闷死寂的感觉依然没有减少分毫,一切都是一反常态的冰冷与萧索。
他风尘仆仆大步而至,在朝堂前,终于看到了一脸激动与诧异的南归。
南风晚突然心安了,却又瞬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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