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放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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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另一边。

白离夕将尔玉横抱在怀,看着那睡颜无邪,眉眼纯真的小脸,还有蚊子包处微微发红,他略微迟疑,却还是凛了凛唇角,身轻如燕,沿着宫宇的檐边,火速来到乾坤殿。

殿内,穆流、郁桑等人与独孤绯已在殿里等候:“殿下。”

白离夕将尔玉轻放在榻上,拢去她粘在脸颊的碎发,不再犹豫,无情瞥一眼独孤绯,吩咐道:“开始。”

独孤绯却不急不忙,他慢条斯理踱着步,阴森森诡笑:“殿下,其实无需用梦亭香,只是取些她的血而已,醒着亦无妨。”

“我说独孤,你哪那么多费话?殿下吩咐你做什么你做便是!”不待白离夕出声,暴脾气的霍止已不耐叫嚣起来。

白离夕冰冷冷盯着独孤绯,一字一顿:“开,始。”

独孤绯发丝遮面,眼眸散发着潮湿阴暗的气息,他看似无所谓笑了一笑:“霍哥说得是。”说着,他从容从袖中顺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间,眼神带着浓浓恨意,他毫不留情划开了尔玉的细腕。

那梦中之人似乎感受得到疼痛,眉头拧了拧,却还在平静梦中。

穆流紧抿嘴唇,当刀割皮肉之瞬,他这铁血铮铮的汉子竟意外闭了闭眼。

只见那细腕处鲜血淋漓,在伤处蜿蜒,淅淅沥沥。

她的血令穆流忆起往事,思念妹妹,于是他再不忍心看,一个箭步跃出寝殿。

几年前的悲剧又要开始了么?难道为这些争斗无辜死去的人还不够么?为什么不可以正大光明的在战场上决一死战?为什么无辜善良的女孩儿总是为争夺天下陪葬?

涟儿是,苏槿华是,柳兮媛是,白凝夕更是!如今,还有尔玉,更是!

殿内,白离夕可没闲心管那沾满人命却菩萨心肠的穆流,他侧坐在榻,令尔玉枕着自己的腿,抚摸尔玉的手不易察觉轻颤着,另一张手托着那鲜血淋漓的手腕,任由血液淅淅沥沥流进独孤绯挑着的玉碗。那双一向残酷的眼睛里,忽明忽暗。

毫无意识的人儿眼睫微颤,她一定很痛吧。

白离夕顿时心头一酸,他竟荒唐地捂住了她的眼,却转瞬间羞愤挪开。

尔玉,对不起......很快的,很快就没事了。

一边的郁桑嗜血笑着,吊儿郎当睨一眼碗中鲜红:“独孤,你真能算计了南风晚?”

独孤绯轻笑,不觉碗晃了晃,血液险些摇出。

白离夕顿时狠狠剜他一眼:“独孤大人的本事,无需质疑。”

郁桑看笑话般瞅着独孤绯,调侃道:“那是自然,属下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妙计。”

独孤绯如阴暗水井中蓬勃的苔藓般笑而不语。

不多时,玉碗便七分满。

“还不够?”白离夕没好气横独孤绯。

独孤绯这才慢悠悠将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血端到白离夕眼前,一脸嘲讽与残忍,笑得诡异又意味深长。

那鲜红的,刺眼的,浓稠的血,让白离夕眼底一抽。

他扭头,神色凛冽,目光晦暗,不再看这一切,命郁桑给尔玉包扎好伤口,便将怀中软软绵绵的人儿抱起,一跃而去。

其他人没了兴致都散了,只剩下独孤绯留在殿内。

他看着已消失了背影的窗口,满眼失落。低头瞪着碗里鲜血,一缕发落进碗里也混不在意,他心里酸楚泛滥,恨不得将玉碗砸碎了事,可是咬牙切齿许久,最终还是冷笑两声,小心翼翼端着玉碗离去。

离夕,等我回来。

待他彻夜准备,终于做好了要与他一起前往南凉的药丸,独孤绯望着殿外天色,竟不知何时下起了微雨,独孤绯伸了个懒腰,起身吹了灯。

临行前,总该有所交代。

......

风雨推开了婀娜殿的窗,惹得道道红幔纷乱飘荡。

殿里一片昏黑,唯有女子微微喘息之声。

只见垂在榻边的人儿如一朵开败的罂粟,没有一丝生气。发丝汗黏在她苍白脸侧,眼眸微阂,涣散无神。她攥着心口,手抽了筋。

原来白凝夕的心悸病又发作了,可是她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知自己被撕心裂肺的心绞痛折磨了多久,恍惚间听到风敲窗栏,白凝夕挣扎着睁开眼睛,恢复了点点意识。

眼前不知何时起,立了个黑影。

她并不惊讶与恐慌,无所谓的艰难轻笑,闭眸喘息。

黑影慢悠悠上了灯。

那张更如死人一般阴森森的面庞顿时明亮在烛火旁,扭曲模糊。他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将丝被拾起,轻轻盖在白凝夕单薄如纸的身上,他叹了口气,难得有一丝人味:“殿下为何从不按时进药?若殿下按时进药,绯为殿下下的方子虽不能根除此病,但是也绝非如此。”

白凝夕并不理会他,身子蜷缩成一团,不住打颤。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如此任性与高傲,她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很快便会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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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绯神色阴冷如夜雨,平静凝视白凝夕:“再这样下去,只怕殿下时日无多。”

“滚……”白凝夕闭着眼睛,虚弱低呵。

独孤绯嗤笑,转身要离开,可他到底还是有些许不忍:“殿下,还请您好好服药,留住一条命,若是,”独孤绯侧目:“若是绯还能活着回来,便将他的事告诉你。”

白凝夕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色分明一愣,眼眸瞬燃起光亮,她难掩激动,微微颤抖:“真的吗?”

只见墙上是独孤绯的影子,他点点头。

“独孤绯,你不要骗我……”白凝夕无力地,情不自禁地前扑,竭力揪扯住独孤绯的手臂,热泪盈眶:“那他还活着吗?”

独孤绯抿着唇,眼中阴影流转,他张了张嘴,拂开了白凝夕的手,走到窗边,留下如血的背影。

“你倒是说啊……”身后是几近绝望与哀求的低声呐喊。

“等绯回来。”说罢,他便从窗栏而去。

白凝夕跌落,她喃喃:“南峻.....你还活着吗?”

......

夜色漫长,终于天色微亮,雨也撤退了。

尔玉翻滚着,又是在无数个昏沉梦中煎熬一宿才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时,还头痛不已,她捶打脑袋努力回忆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才发觉自己腕间纱布紧裹,并微微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自己分明不曾受伤啊,至少在失去意识之前没有。昨夜在醉花亭处,他来了,后来他们一道走着,两人彼此嘲讽,然后……然后自己就不省人事了。

一定是他!这个杀千刀的恶魔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微弱人声,尔玉揉揉眼睛,随便披起条宫绦,光着脚丫跑出寝殿,挥起层层纱帏,躲在厅廊与正殿门缝处偷听。

“陆清,你我还是不是兄弟?我都跟到这里了,你便让我把这个给她。”隐隐约约,铿锵之声有一丝熟悉。

只听殿外陆清公公义正言辞:“不行!即便你有随意进出皇宫的腰牌也只是入宫而已,不能擅自入殿!穆流!我警告你,你不要坏了规矩,更坏了殿下对你仅存的信任!这里不是你该涉足之地!”

穆流不听,依旧纠缠:“陆清,这么些年兄弟,你便如此看低我?我穆流行得正坐得端,对天发誓并无邪念,不过是思念涟儿,如今想有个寄托而已!”

陆清苦口婆心叹气:“穆流,穆大哥,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殿下对你近日种种已是十分介意,你若再不知收敛,迟早会出事,我就是看重你是兄弟,才几次三番劝解,你莫要为难我,也莫要给自己添麻烦!殿下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懂,何苦冒这个险?穆流,涟儿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了,你不放下也得放下了,如今这位更是寄托不得的,我的大哥!”

穆流有些伤感,他垂立:“我只想给她送点药而已,昨夜她流了许多血。”

尔玉听得迷迷糊糊,她看看手腕,再按捺不住,对着殿外叫道:“陆清公公!”

陆清一边心里不满地嘟囔着怎么偏偏小祖宗这个时候就醒了,一边执拗地堵在殿外,对里边恭恭敬敬答道:“啊,嘿嘿,姑娘醒了吗?姑娘醒得好早啊,可是有何吩咐?”

尔玉来了精神,她绕过玉屏来到正殿,便看到了殿门外僵持的二人。

“是你?”尔玉看到穆流,虽对此人并不熟悉,只有微微印象,但她佯装亲切,眼底星光闪烁。

的确,最初便是他驾着擒了她的马车驶往央国,也是他给自己喝水,还耐不住自己软磨硬泡去了茶棚,令自己得救。

尔玉水眸滴溜溜转着,既然他没有恶意,又前来关怀,而且!他是白离夕的亲信,那么,日后必然有用!于是,尔玉蹦蹦跳跳跑了过去,甜甜笑着,又有丝羞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脸阳刚威武的穆流再无凛冽之色,竟有点儿生涩与腼腆,他不习惯笑,可是却努力对她笑。眼前这张小脸与妹妹的脸交融重合,他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他看着她的手腕,不善言辞,却不禁疼惜道:“公主,你无大碍了吧?”

“啊?”尔玉一愣,扯着裙子调皮转圈,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很好呀!不过,我这腕上的伤还真是有点疼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尔玉说着甚是苦恼地捶捶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清焦虑地看着竟然愈发熟络的两人,心里补着一万种殿下将穆流处死的景象,自己吓得一惊。转瞬他又听到尔玉说起手腕的伤口,一惊大过一惊,慌里慌张赶忙接话:“姑娘您怎么赤着脚便出来了,身子要紧,还是快进去吧!其他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尔玉敛笑,不悦瞪他一眼,一撅小嘴,不理会一脑门子汗的陆清,对着高大的穆流道:“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穆流压低了大惯了的嗓门,刻意温柔答话:“我姓穆,单名一个流字。”

“穆,流,穆大哥,以后我就叫你穆大哥吧!”尔玉单纯笑着唤着,仿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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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以套近乎,那腮边红包都俏皮起来。

穆流看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对着自己笑,便忍不住打心眼里心疼,平日里的刚强与铁腕都消失不见,他恍惚想起,将两只小药瓶塞给尔玉,一本正经道:“这个是止痒的,若是再被蚊虫叮咬了你便涂上;这个是祛疤的,待你腕上伤好些了,便搽它。”

药是他昨夜在乾坤殿时,看到她脸颊被蚊子叮咬专程问御医处拿的,顺道还要了好些个止痛的、止血的,都在袖中纳着,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拿出来。

尔玉埋头仔细研究小瓷瓶,嘴里念叨着哪瓶是哪瓶,便又抬头甜甜道:“那便谢谢穆大哥了!”

“别客气!你,你......你就像妹妹……”穆流按捺不住,说到“妹妹”二字,心里犹如阳光普照,仿佛这一声“妹妹”,涟儿便当真会回来一样。真神奇,每一次他靠近尔玉,都会感受到自己死气沉沉的生命有了生机有了血肉,仿佛妹妹还活着的时候。

陆清一脸无望,哎呀我的妈呀……这一大早上的,哥哥妹妹就认上了!真是都活得不耐烦了吧?那也别让他来垫背啊!

只见如铁块般厚实的汉子一脸憨笑,陆清愈发受不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脸嫌弃看着穆流:你这铁人快醒醒作罢吧!若是殿下知道了......

可眼下尔玉越说越开心,穆流越来越入戏,二人丝毫不把陆清放进眼里,说着那日初见,说着茶棚掀顶,说着两人一马,两人都津津有味。

陆清终于忍无可忍,狠拽穆流:“穆流,穆大人,穆大哥!你有完没完?你是不在此见到殿下你不甘心是吧?你是不死在此处不高兴是吧?!”

尔玉白陆清一眼,反感不已,扬起小脸下逐客令:“陆清公公,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便去忙你的吧!”

陆清哭笑不得,正是气结,不知如何应对,高处便飘来凛冽之声:“呵,我的奴才,你训示得倒是很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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