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战场,天雄军主力迅速攻下绥德之后,另一路人马也顺利拿下了吴堡,想来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李自成布置的这点兵力不仅在人数上没有太大优势,战斗力跟天雄军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绥德和吴堡也不是李自成的重点防守地段,毕竟他们的全部主力还是集中在米脂,所以对于快速攻下这道防线,卢象升倒是不觉得奇怪,如果天雄军连这个也办不到,还怎么能称为北地第一强军呢?大军拿下绥德防线后,在高起潜的催促下,迅速北上,向米脂挺进。高起潜当然是心急如焚,他可是一直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陕北这种荒漠风沙的天气,他哪里能受得了,要不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好给自己弄个好名声,让圣上赏识自己,他才不会费这么大功夫前来跟着大军南征北战,难道躲在后方享享清福不好吗?卢象升对高起潜还算是客气,毕竟他是监军,所以卢象升也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僵,但是手下的大将可是不给高起潜面子,几乎没有一个人搭理高起潜的,高起潜有些鄙视地看着这些将领,心里没来由的骂道:“一群大老粗,泥腿子!”
从绥德到达米脂要经过一条河流,名曰无定河,也是黄河的一条大支流。军队只要沿着无定河北上,很快便能到达米脂,如果是骑兵的话,半日即可,步兵若是全速前进,一天的时间也够了,等左良玉和贺人龙、吕直的兵马接防绥德防线之后,大军便立刻启程。卢象升和孙传庭策马并肩行进,望着身后的两万大军和涛涛河水,卢象升不禁轻声吟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孙传庭立刻接话道:“没想到建斗竟然还能想起这首陈陶的诗,是啊,这里就是无定河了,也是当年大唐的边关,陈陶游历到这里的时候有感而发,才留下了这样的千古名篇,好一个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其实古往今来在这里战死的将士又何止五千,这不过是一个概述,远的不说,就问问尤世威,这些年跟北虏作战到底牺牲了多少将士的性命,哎,边患不除,大明永远不得安宁。”卢象升道:“白谷兄说的不错,边患始终是大明的心腹大患,想想历史上的五胡乱华,再想想大宋的靖康之耻,崖山之变,那可是一个将人当做两脚羊的时代,这些北虏亡我之心不死,时时刻刻都想打下中原的花花世界,我等若是不能拒敌于千里之外,苦的还是老百姓,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等出来做官,不正是怀着平天下的理想吗?”
孙传庭点点头,“不错,不过建斗,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攘外必先安内,闯贼如此嚣张,咱们应当一战平定他们,我朝解决了内忧,才能腾出手来解决外患。”孙传庭知道,卢象升其实一直是一个外患派,也就是认为外患比内忧要可怕的多,他也理解,那是因为卢象升常年在关外一线作战,对建虏的认识比较深刻,所以他自然觉得建虏的威胁比较大,不过这一点上孙传庭不跟卢象升争辩,大家都是大明的官员、大明的军将,反正目标都是一致的,在孙传庭看来,不管是建虏还是流贼都是必须要消灭的对象,只要他们存在一天,那就是对大明最大的威胁,只不过他孙传庭不是天下兵马大**,远的地方他也管不了,但是就在自己陕西的地盘上,他作为陕西巡抚,消灭流贼义不容辞。眼见他们已经将流贼压缩在最后的老巢,此刻孙传庭的内心也是万分激动,困扰了洪承畴和他这么多年的流贼问题终归是要解决了。望着身后烟尘滚滚的道路,孙传庭心中慨叹:“王师所至,谁与争锋。”
“报!前方发现大量流贼斥候,我军骑兵已经四散出击,消灭这些贼兵。”就在卢象升和孙传庭说话的时候,忽然一名夜不收来报,说是队伍前面发现了大量流贼的哨探,卢象升思索片刻道:“传令下去,能消灭则予以消灭,消灭不了也不要恋战,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米脂不到三十里,现在已经不需要进行战场遮蔽了,李自成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到来的消息了,就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让李自成他们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吧。”卢象升知道,李自成和手下人的眼睛一直盯着米脂前面的一亩三分地,他们到来的消息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毕竟绥德防线已经被他们拿下,若是按照绥德和米脂的距离,一天之内应该有几批骑兵来往报信,可是现在已经有两天时间李自成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绥德应该已经被官兵拿下了。天雄军军阵严整,就算是给流贼看见了,也只会产生强大的威慑力,相信李自成也会被他们神速的攻击所震惊,毕竟李自成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败的这么快。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器皿碎裂的声音从县衙中传来,一个声音不断咆哮着,在外面站岗的士兵都低下了头,好像是想躲避这个声音。米脂县衙之中,李自成正大发雷霆,“废物!都他娘的是废物,连一天的时间都顶不住,不,连半天的时间都顶不住,简直把闯军的脸都丢尽了。”就在刚刚,李自成接到了前方探马的禀报,说是官兵离米脂已经不足三十里了。正如卢象升估计的那样,按照约定,一天从绥德往返米脂的至少应该有三波报信兵,可是已经两天没有从前线传来任何消息了,李自成当然也感觉到形势不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不妙到这个地步,官兵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到了不足三十里的地方,那就说明绥德那边根本就没有抵抗多长时间,当李自成得知绥德半天不到就被官兵攻下之后,他的情绪彻底爆发了。“混账东西,五六万人马,就算是五六万头猪,让官兵抓三天,他们都抓不完,怎么半天的时间就全没了,早知道还不如把这些人全部挪到米脂来守城!”李自成骂道。
一边的李岩和牛金星等人也是不知道如何劝解,其实这个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是意料之中,闯军的战斗力跟官兵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官兵火器犀利,这些闯军不过拿着刀剑,怎么能跟官兵相比,更何况李自成留下来防守绥德的不过是一些饥兵和少量的正兵,就这些人马能守住城才怪。李岩硬着头皮道:“闯王,稍安勿躁,当务之急是防守米脂,还请闯王镇定下来,免得影响军心士气。”李岩这么一说,李自成忽然安静了下来,毕竟是闯军的最高领导者,心性肯定比一般人要强很多,李岩说的对,舅舅当年也跟自己说过,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不能乱,自己若是失了方寸,下面的人就更是一片混乱,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全军。见李自成不再说话,牛金星上前道:“闯王,我们还有兵力可以一战,目前防守米脂的兵力十万出头,其中超过一半都是老营兵和正兵,还有五千骑兵作为助力,只要咱们层层阻击,消耗他们的兵力,还是有希望的。后面的那些官兵不用担心,都是一群作壁上观的家伙,前面要是胜利,他们就会像闻到腐肉的秃鹫那样俯冲下来,若是前面受阻,他们只会隔岸观火,不会有什么行动,这个世道对于左良玉这些人来说,有兵就有权,兵就是他们的一切,都打光了,他们也可以去死了。”
李自成呼出了一口气,掸了掸身上的碎渣,重新坐了下来。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加固城防,李自成知道,光是守卫米脂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官兵有犀利的火炮,若是集中起来轰击城墙,米脂的破烂城墙肯定顶不住多久,即便是他命令饥兵加紧修缮城墙,可是根子就在那里,一时间的修缮也不可能解决根本性问题。所以主要的阻击点还是放在了外围,李自成的战术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还是闯军的老一套,用饥兵消耗对方的火力,再用正兵和老营兵作为主力打反击。官兵的火炮不是厉害吗?闯军偏偏不选择在米脂城内跟官兵决战,而是在城外修建大量的战壕和防御工事,拒马、铁蒺藜、栅栏、陷阱、小炮台那是一应俱全,就看看官兵能有多少炮弹,要想将这些钉子全部拔除,官兵少不得要消耗大量的炮弹。只要他们杀到城下的时候炮弹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么就算是城墙被炸开,李自成也有把握将他们拖入巷战,到时候就看看谁的兵马能笑到最后,米脂可是他李自成的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