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富户将少年递过来的纸条拿在手上一看,“兑换券?这是何物?”别说是富户好奇,就连一边的小旗官也是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年解释道:“这是漕运总督府下发的兑换券,漕运管江河上的商业,跟徽商总会直接挂钩,所以徽商总会为了协助此次疫病防控,特地拿出了一些存货分给配合的居民,每一户都可以凭借这个兑换券去换两匹质量上乘的南通土布。也算是大都督给大家的补偿,只要配合新军的,我们都会发放,不仅仅是你们这个街区,我还有很多同学分散在其他街区,分发这些兑换券。”
“这?”富户惊呆了,以前在西北看见官兵那都是让人恐惧的事情,官兵能不找茬不危害民众,他们这些老百姓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可是到了这太平府,怎么,配合官兵的行动还能拿到报酬?富户虽然在西北,可是这布匹的价值他还是知道的。明代的一匹布跟后世的概念略有不同,后世一匹布指的是十丈,也就是三十三米,而明代一匹没有这么长,大约是在八九米的样子,即便是这样,两匹布也有十六七米,幅宽大约是半米,使用得当的话,按照一户人家七八口来算,基本上人人都能做上一件新衣裳。通过后世在南通市郊区出土的明代嘉靖元年顾能墓土布,使人们了解到,这种布料在明代属于中上乘,是一种耐磨耐穿的布料,非常受到中上层阶级民众的欢迎。这富户虽然是西北人士,不知道南通土布的价值,但是他也估摸着能猜到,正常的一匹棉麻布在西北大约是一两银子,当然这是平常时候,若是战乱,那更是物价飞涨,而徽商总会发下来的布质量肯定不错,至少比普通的布要好,最少要值二三两银子,两匹那可就是五两银子。
而且还不能这么算,若光是布匹也许就五两银子的价值,但如果做成七八件衣服的话可就远远不止这个价格了。少年进一步道:“你放心,这些南通土布都是质量上乘的布料,市价需要三两银子一匹,徽商总会愿意把存货拿出来,也是为了支持新军,这兑换券真实有效。”也许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不太关心布料的事情,可是身后跪着的女主人却是忍不住了,他们在西北也不是大户,不过是稍有余财的小富人家罢了,两匹布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财富。女主人大着胆子上前道:“当家的,要不咱们就收下吧。”富户喝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插什么嘴。”随即回头对少年道:“敢问这位小将军姓名?”少年笑了笑道:“呵呵,你还怕我说话不算数,不给你兑现吗?这样,你现在就和家人一起跟这位小旗官走,等回来的时候拿着兑换券去徽商总会的店面兑换,要是兑换不出来,你就来江边军营直接找我,我是新军青年团团员郑成功,这位是我的同学冯锡范。”小旗官一听这名字,不禁愣了愣,郑成功?他好像想起来了,都说新军青年团里面有三个大才子,每次考试都是一二三名,第一名叫李定国,第二名就是这个郑成功,第三名是冯锡范。这一下站在面前可就是青年团里的榜眼和探花啊。
外界的人可能不清楚,军中的人还是比较明白的,新军青年团里面可都是未来的基层军官,作为这一批学员中成绩佼佼者,这三个人未来可能会大用,就比如李定国,据不可靠的军中传闻,说是大都督准备将李定国派入野战部队领兵,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目前为止,新军的军官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来的,从学校里出去,然后就直接率领野战部队,那军官不就变成了学术派,众人担心的就是出现赵括之类的人啊。
“原来是郑榜眼和冯探花,失敬失敬。”小旗官抱拳道。郑成功摆摆手道:“什么榜眼探花,那都是戏称。”两人寒暄,可把富户瞧得一愣一愣的,小旗官一挥手道:“行了,事情也解释清楚了,兑换券你也拿着了。怎么样,跟我们去城外吧?”富户回头看了看家人,他的老父老母也是点了点头,富户便拱手道:“好,允许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就跟几位军爷走。”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太平府的城门,直奔城南行营,士兵加上民众足足有数千人,不过这支队伍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声音,而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特别是妇人们都在谈论布匹的用途,而孩子们更是三三两两,互相展示着手中的糖果,这些西北的民众,但凡是家里有孩子的,新军士兵都会送上一份糖果。如此亲切的兵丁,他们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男人们则是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哎,老黄,我看这地方啊,处处透露着一个新字,这要不说是在南直隶,我还以为咱们已经脱离了大明地界了呢。”“嘿!谁说不是呢,就这些个兵丁的态度,已经让人非常不能理解了,放眼全大明,谁见过态度这么好的兵丁,还有都督府,竟然又是发银子又是发布匹的,若是大明的官府都这样,咱们西北又怎么会出现流寇呢?”两个中年人交谈着,另有一人插嘴道:“是啊,官府无道官府无道,流贼天天挂在嘴边就是这句话,要是咱们那里的官府跟这里一样,谁他娘的去跟流贼混,那可是三天饿九顿啊。咱们哪,既然到了这里,就应该珍惜这里的好日子,这种安定的日子,怕是大明其他地方都享受不到喽。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比你们来的早一些,这太平府我也逛了逛,呵!你猜这么着,这里的居民一个个都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别的不说,你就看看街道,那叫一个干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圣人说的大同世界,也就这样了吧。”
小黄洲难民营,筛查病人的工作正在紧张进行着,这里已经调集了小黄洲驻防团的全部军医,并且还有更多的军医乘船到了小黄洲,都督府动员大量的人员和物资紧急驰援小黄洲,并且上岛的人都配备了纱布口罩和白色罩袍,总指挥吴又可严令,除非是晚上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否则只要是在难民营当中,只要是在工作条件,就是上茅房,也得把罩袍和口罩戴好。一名军医正端坐在长条桌前,“下一个,葛大壮!”“哎,是俺。”一个壮汉走过来道。“嗯,手放在桌上。”军医说道。那壮汉把手往桌上一放,军医便立刻号脉起来,军医号了一会,发现没什么问题,随即又用手贴了贴壮汉的额头,发现也没有高温的情况,让葛大壮起来活动一下,看他的样子也没什么大问题,生龙活虎的,又是一个壮汉,军医便挥手道:“可以了,下一个。”“等等!”一个声音传来。
军医顿了顿,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朝他这边走过来,那人戴着口罩,也看不清究竟是谁。只见他出言道:“我是蒲英。”“蒲,蒲医师。”军医话都说不利索了,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吴又可先生的高徒,也是这次疫病控制行动的副总指挥,谁都知道,这次只要是疫病控制得好,蒲英肯定能在中军都督府里谋得一席之地,他们这些军医本质上是医者不错,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是闲云野鹤,谁还没有自己的抱负呢?谁又不想将自己一身所学应用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呢?蒲英提出的策略获得了大都督的赏识,只能说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也难怪能成为吴又可先生的高徒。
蒲英点了点头,示意军医让开,他对葛大壮道:“你坐下。”葛大壮有些疑惑,但是看见周围站岗的士兵,还是依言坐下了,对于他们这些刚到江南的西北流民来说,那些拿着黑黝黝火铳的士兵就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谁又不怕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士兵呢?蒲英说道:“张开嘴巴,给我看看。”葛大壮张开嘴巴,露出了一嘴的大黄牙。蒲英道:“取火折子来,你举起来,我要仔细看看。”一边的军医立刻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凑近了葛大壮,将嘴巴里的空间尽量照亮,方便蒲英查看。蒲英看了看,随即眼神凌厉起来,“来,跟我一起发啊的音。”“啊~”葛大壮发出声音道。“你再故意咳嗽一下。”蒲英又道。“咳咳咳。”葛大壮依言照做。蒲英将手指搭在葛大壮的脖子动脉处,“咽喉有些红肿,咳嗽有痰音,心动过快,不妙。来人,将他收治隔离。”葛大壮呆住了,他抓住蒲英的手,惊恐地哀求道:“医师,你看错了吧,我没事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