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侯世禄那边被满蒙联军击溃之后,仅有三千骑兵随着他突围向广渠门方向冲去,但是土谢图和杜度领着大军紧追不舍,在他们看来,仅剩三千兵马的宣大军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金兵马快,又是生力军,杜度领着大军冲在前面,土谢图的兵马跟在后面,侯世禄他们没命的飞奔,金兵死死的咬在后面,马力不济的骑兵很快就被金兵的人潮淹没,侯世禄在最前面打马狂奔,儿子侯拱极紧紧跟在旁边。
“父亲,你看!”侯拱极失声叫道,顺着儿子的马鞭看去,侯世禄猛然瞳孔一缩,前方旌旗招展,竟然有一支看起来恐怕有数万人的大军也向他们的位置冲来,前方数千马队,身后还跟着大队的步兵,看旗号好像是自己人。侯拱极年轻目力好,他大喊起来:“父亲,好像是保定的兵马,没错是杨总兵他们。你看还有刘将军也来了。”
来的正是杨国栋和刘国柱的三万保定兵,他们接到孙承宗的命令之后连忙从京师南侧绕过广渠门直奔德胜门方向而来,但是他们步卒居多,刘国柱和杨国栋皆不敢轻骑冒进,大队人马一起行动无形中就拖慢了速度,也没想到德胜门那边结束的这么快,他们将将过了广渠门就看到前方尘土飞扬,好像有大队骑兵杀来,他们立刻停下布防,将骑兵摆在两翼,刀盾兵和火铳兵摆在最前面,长枪兵殿后,最后面是步弓手,层层防御,这是大明目前的经典野战阵型,在并不以骑兵为主的大明军队中,这种步军阵型最为实用,野战最怕的就是步兵阵型被冲散,如果冲散了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没有组织的步兵和绵羊没有区别,都是骑兵练刀的活靶子。如果有大车的话明军一般还会将大车置于阵前,形成阻碍骑兵行动的屏障。
保定的兵马展开阵势,他们已经看清楚了,前面的应该是明军的败兵,刘国柱心中一拎和杨国栋对望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恐怕是德胜门那边宣大的兵马凶多吉少了,大股的建虏追着前面的明军,要想办法接应他们。
刘国柱挺身说道:“杨总兵,你压阵,我带三千骑兵冲一阵,接应一下宣大的兵马!”杨国栋不和他争辩,点头道:“万事小心!”刘国柱抱拳道:“放心,我老刘有分寸!”他提着手中三尖两刃刀一声招呼,身后奔出三千保定骑兵顺着京师的墙根直冲过来,广渠门这面的城墙上也有近万守军,他们在上面看得真切,守将立刻发炮轰打金兵和蒙古马队掩护前面的宣大军,可杜度不是傻子,他们的军阵渐渐向东侧偏移,这样除了大将军和红夷大炮,其余的大小佛朗机和火铳弓箭射程都不够,而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受到射速的限制,对高速奔驰中的骑兵杀伤力实在是有限,还没装填好,骑兵已经是奔出了很远,又要调整炮位,城上零零散散的炮击对他们杀伤不大,恐怕也就百余人的伤亡,对数万骑兵来说九牛一毛。
杜度挥舞战刀,命令大军加速,金兵的马快,眼看就要追上侯世禄,金兵纷纷张弓搭箭,攒射前面的宣大骑兵,宣大军不敢停留还击,只听得耳边惨叫声不断响起,落在队伍末尾的骑兵被不断射落下马,一个接着一个,漫天的箭雨,很快就扫平了一大片骑兵,粗略一看恐怕又是折损五六百人马。忽的斜刺里冲出一支骑兵将好拦住杜度的去路,两军轰的一下撞击在一起,当头一员鳞甲大将手持三尖两刃刀,咔嚓一下劈飞一个马甲的人头,又是反手一个横扫千军,将数名马甲胯下战马的马腿劈断,身后保定骑兵冲进去一通砍杀,镶白旗的兵马来不及将弓箭撤回换成近战兵器,一下子没有防备被砍翻数百人。
原来刚才宣大军的队伍拉得开,战场上战马奔驰激起的烟尘又大,一时间镶白旗跟在宣大兵马的左后侧看不见右前方的动静,刘国柱的兵马猛地从烟尘中杀出,打了镶白旗一个措手不及,两军很快交战在一起,但是当镶白旗的大军反应过来局势就发生了巨大变化,保定的兵马战斗力跟宣大军更是不能比,方才全是仗着突袭的威力,真是双方近身缠斗,保定军没有一点优势,三千打七千,人数上又处于劣势,很快战场就发生了翻转,大量的保定骑兵被杀落下马,就算是刘国柱大刀翻飞劈死数十马甲也无济于事,这是双方骑兵根本素质的差距。不是靠个人的勇武能弥补的了的。
身后的土谢图终于是追了上来,杜度大喊道:“不要管我们,杀上去,歼灭他们,这里我们能应付!”土谢图重重点头,草原骑兵从杜度的镶白旗兵马左翼打马奔过继续追击,刘国柱没想到追击的骑兵竟然有这么多,自己根本无法拦截,眼看着他们朝本阵杀去。
而侯世禄和儿子侯拱极也已经发现了前方列阵的兵马,杨国栋不断叫掌旗兵挥舞令旗,侯世禄心领神会立刻命令骑兵跟着他,他们立刻变阵,将马头拨转从保定军步阵面前横向切过去,土谢图的兵马看见前方宣大军突然转向,正不明所以之际突然发现了排列在前面不远处的明军步阵,两万多保定军结成刺猬阵,刀枪林立,土谢图他们根本来不及转向,有心勒马急停,可是高速奔驰的战马的惯性哪是这么容易停住的,土谢图心下发狠,现在不能停,停下来反而会成为活靶子,他大吼道:“勇士们!冲!杀上去击溃他们的步阵!”
“杀!”草原诸部的骑兵嚎叫着,在马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闪避动作,有的人干脆双手放开缰绳,单手抱住马脖子,紧贴在战马的一侧,缩小身体暴露的面积,就在他们做出各种防御动作的同时,对面铳炮弓箭齐发,单眼铳三眼铳鸟铳步弓朝他们这边一股脑的打过来,特别是杨国栋将随军的佛朗机全部填上散弹,连虎蹲炮里都塞满了碎石子,火炮接连开火,拇指粗的铁丸喷射而出,漫天的碎石落下,铳弹横飞,箭支四射,密集的攒射轰打之下,冲在最前面的上千草原骑兵仿佛突然连人带马都从平原上消失了一样很多人被打的碎裂开来,不仅仅是人,就连战马都是被打的肠穿肚烂,人和马的残肢断臂堆积在一起,后面的马队刹不住也是纷纷被人马的尸体绊倒,一时间战场上一片混乱,前队停止后队又压上去,前后撞击在一起,整个草原诸部的骑阵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不得进不得退,明军的火铳弓箭又是不断的释放轰打,杀得阵前血流漂杵,土谢图大惊失色,急忙命令勇士们撤退,而那边刘国柱寡不敌众,兵马被镶白旗击溃,也是急忙奔回本阵,正好跟土谢图的人马交错而过,杜度正在后面追赶,猛然发现土谢图竟然退回来了,他心里暗骂道:“这群废物,还号称什么草原勇士,连我大金的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但是杜度不傻,他已经看见了前方科尔沁和扎鲁特部骑兵的尸体,透过硝烟又看到了整齐排列的明军大阵,他知道战机已失,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他不愿白白浪费勇士们的生命,还是回去报告调大军来攻才是正道。
关帝庙中,士兵们瘫坐一地,亲兵队正满冲递过来一块干饼还有水壶,满桂就着清水吃了几口干饼,干饼坚硬难嚼,又没有小菜,只有一些盐巴,苦涩难吃,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将饼还给了满冲,满冲大口吃起来,确实是饿了,这时候什么东西在他们看来都是珍馐美味。满桂起身走到堂中,看见关公像伫立在正堂之中,右手执青龙偃月刀,左手捋须,端的是威风凛凛,虽然雕像的颜色已经剥落,可是面目依旧栩栩如生。
抬头看去,只见上面一块大匾额,上书忠义千古四个大字,忠义千古,是啊,宣府和大同的兵马都是好样的没有孬种,只是德胜门一战兵马尽失,这回到大同怎么和山西的父老乡亲交代,都是带出来的子弟兵,几乎全部折在京师了,也不知道侯世禄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能活下来。就在满桂感慨不已的时候,外面一个亲卫冲进来报告道:“大帅!大帅!大事不好!”满桂皱皱眉头,现在大同军都全军覆没了,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好。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满桂问道。“放哨的兄弟们发现,有一支几百人的建虏兵马朝这边来了,他们的速度很快,片刻即到!”亲卫急道。
“狗东西,来的好快!”满桂抄起大铁枪,走出正堂对亲卫们说道:“兄弟们,建虏追上来了,跟某家血战一场吧!”“得令!”亲卫们纷纷翻身上马,满冲的马袋里有干粮,还有两颗震天雷,走的匆忙,却是将马袋忘在了二爷像下,此刻也没时间回去拿了。雪越下越大,但他们依旧是来到关帝庙外拉开了阵势。满桂一马当先策立在最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