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远远看见他们一出现,明军就开始收缩阵型,显然是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兴奋的嚎叫道:“尼堪怕了,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加速冲上去!”
阵后的哈坦愤怒的瞪着巴牙喇冲击明军的身影,“呸!”他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恨恨的说道:“狗杂种,就知道抢夺别人的战果,他们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打进山海关,跟明国的那支可怕的军队正面决战。我们后退,让他们跟明军打去,我现在后悔刚才跟明军拼杀的太狠,要是刚才不那么卖力跟明军交战,现在明军应当还能剩下不少人吧,那就可以让鳌拜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栽个跟头了。”
“大汗,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啊,小心隔墙有耳,被金国人听了去。”一名万夫长小声提醒道。“呸,他们能做还不让我们说吗?我偏要说。”哈坦愤怒地喊道。
土谢图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下令撤退,让巴牙喇和明军单独决斗,但是他还是悄悄的通知各部首领,带兵向后退一些,将战场空出来,就让巴牙喇自己和明军血拼去好了,蒙古勇士们也做一回看客。
鳌拜懒得管身后蒙古军的动向,在他看来这些废物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自己破了眼前明军的军阵就是大功一件。在大汗面前又能添上一份功劳。将来成为旗主也不是不可能。巴牙喇的队伍在离明军三百步之外的地方开始分散,鳌拜知道明军有火铳,所以虽然自己很想歼灭这支明军,但是不能无脑的直接冲上去,还是要讲究一些战术的。
钱明德的骑兵刚刚跟孙德海的人汇集到一起,经过一阵在蒙古军大阵中左冲右突的恶战,卢朝晖,钱明德,孙德海三人剩下的骑兵加起来不过千人,他们立刻向卢象升的大阵集中,而在号炮发令之后,三个双排空心阵也是渐渐靠拢,震天雷已经全部使用完,现在只能依靠火铳和巴牙喇搏战一番了。骑兵一边回撤一边装填手铳,他们的手铳还是原来的二六式,不过已经很好了,小巧轻便,很适合在马上装填发射,虽然射程只有十几步,但是作为防身武器够了。
火铳兵们紧张的装填弹药,巴牙喇已经冲进了二百步,鳌拜嘴边扬起了残忍的微笑,这些明军就如同猎物一般,将会一个个死在他们的刀下。一百步,砰砰砰,嗡嗡嗡。火铳声和弓弦声同时响起,漫天的箭雨和密集的弹丸交织而过,立刻有上百巴牙喇的胸**出血花,翻身栽落马下,与此同时明军的步兵也是扑倒一片,虽然他们的铠甲防护能力很好,可是巴牙喇射箭的准头还是很不错的,很多箭支都是直接射中了头颅,即便是射中铠甲的箭支,也被锋利的刺箭破开了棉甲,幸好箭头被里面的锁子甲挡住,这一批刘毅支援的铠甲还是起到了大作用的。
鳌拜和巴牙喇的士兵们产生了和土谢图一样的疑惑,因为他们也听见了那熟悉的铳声,可是这些明军的射击速度并不像那支可怕的军队一样那么快,鳌拜等人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又施放了一轮箭支,这一次却没有听见铳响,眼见更多的明军栽倒,可见这支部队就是普通的明军,三十步,砰砰砰,爆豆般的火铳声重新响起,这下最少损失了三百人以上的巴牙喇,鳌拜一阵心痛,但是仍然咬着牙冲锋,因为这是明军的最后一轮射击了,按照这个射击速度,三十步他们来不及装弹。
他甚至可以看见明军士兵脸上绝望的眼神,是的,就是绝望。
“铳放下!拔刀,近战!”耳边传来了李福的吼声,谢嗣峰机械的放下了火铳,来不及装填了,建虏已经近在咫尺,长枪兵纷纷竖起了长枪,准备迎接最后的冲击,李福抽出了腰刀,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一些新兵已经哭出了声,他们带着哭腔握紧手中的兵器大喊着,他瞥见,即便是他很欣赏的谢嗣峰,此刻也是紧握腰刀浑身颤抖。李福没有责怪他们,从心底里没有责怪他们,一万人大部分都是没训练完成的新兵,先是面对数万蒙古骑兵的攻击,现在又冒出来八旗兵,能打到这个份上,大家已经尽力了,看来刚刚成立的天雄军恐怕就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天雄军所缺的只是时间和运气,如果能再给他们几个月的训练时间,如果能提前一天到达宁远城,避开金兵的话,说不定可以扭转整个战局。
二十步,李福看见了巴牙喇骑兵们狰狞的面孔,他们恐怕已经将眼前的明军当成了他们的猎物,他们的军功,呵呵,终究自己还是回不去了。李福此刻的脑海中仿佛放电影一般回想起了自己在青弋军的一幕幕,参加东南大战,高唱着旗正飘飘,排着整齐的队列攻打厦门,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小兵吧,后来升到了小旗,总旗,甚至是百户。哦,对了,自己的老对手马精良这次没来,没来也好,本来还说回去要跟他喝上一杯的,虽然二人在军中是竞争对手,可也是不打不相识的关系,英雄惜英雄,能喝上一杯总是好的,这个机会应该没有了,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将来当上将军。就让自己光荣的战死在这里吧,青弋军的将士绝不后退。
“卢公,末将拖住他们,你快走!”骑兵已经在阵后集结,卢朝晖朝着最后一个方阵中的卢象升大喊道。卢朝晖想的很简单,即便是天雄军要全军覆没在这里,卢象升也不能死,只要他能回去,一切都还有重来的希望,可是他哪里知道,卢象升早已是抱定了必死的信念,从他义无反顾的踏上辽东土地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现在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了,仿佛是大海中航行的战舰舰长一般,舰在人在,舰亡人亡。
卢象升没有理睬卢朝晖,而是放下千里镜,从亲兵手中接过了前端裹着布条的偃月刀。他用刀在地上一划,呲啦一声布条应声而断,闪着寒光的偃月刀重新出现在战场上,这把刀跟了卢象升几十年了,从十几岁练武,师傅赠给自己这把宝刀之后,这么些年随着自己当官,也是跑遍了大好河山,京师大战更是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了建虏的鲜血,还有后来的蓟镇大战,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今天就让这柄宝刀再痛快喝一次建虏的血,天雄军就算是全军覆没也要拉上巴牙喇陪葬。
卢象升解开文士服的衣带,白色的袍服随风飘落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鱼鳞甲,卢象升举刀大吼一声:“天雄军的儿郎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报国的时候到了,跟我卢象升一起与建虏拼了吧!”卢象升胯下白马从阵中一跃而出,身后亲兵拉他不住,都是纷纷跟上。
十步,卢象升的勇气激励了天雄军全军。将士们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青弋军教官们天天说的亮剑精神吧,即便是自知不敌,也要敢于亮剑,即便是死,也要拖上对手一起。
天雄军将士们心中的火焰被点燃了,卢朝晖,孙德海,钱明德,李福,谢嗣峰,还有数千将士们一起怒吼着,跟着卢象升杀向了巴牙喇。“杀啊!杀啊!杀啊!”双方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巴牙喇马队撞进了天雄军的人群之中,前方的长枪兵长枪折断,整个人口喷鲜血倒飞出去,但是长枪枪尖也深深刺入战马之中,战马嘶吼着倒地,马上的骑士还没有站起来,几个提着腰刀的明军火铳兵冲上来就是一顿乱砍,将骑士砍成肉泥,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密集的飞斧便是投来,火铳兵们惨叫着扑倒在地,又被巴牙喇踏成肉泥,数百骑兵跟着卢象升杀进了巴牙喇马队中,已经筋疲力竭的明军骑士被一个个挑落下马,手铳声响起,他们在临死前扣动了扳机,一命换一命,和巴牙喇同归于尽。鳌拜一个人手起刀落,接连劈死数名明军骑兵,卢象升同样也是在巴牙喇马队中穿梭,一刀将一个巴牙喇劈成两半。
卢朝晖,孙德海,钱明德纷纷迎上各自的对手,时间在疯狂的收割着生命,几乎每一息都有一个士兵倒下,明军步兵的损失更加惨重,剩下的三个双排空心阵被冲的七零八落。明军士兵们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厮杀。号角再次响起,铺天盖地的蒙古骑兵重新杀了回来,既然巴牙喇已经把明军打散,现在轮到蒙古军摘桃子了,土谢图他们也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卢象升嘴边露出微笑,他微笑着迎接死神的到来。
砰砰砰,是火铳声,哪里来的火铳声,这铳声分明是?卢象升回过神来诧异的朝蒙古军侧翼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