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意见被驳回,他也感到有些无奈,毕竟舅舅已经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封自己为闯将,不管自己跟舅舅的关系是怎样,从公事来说自己就是加入闯军阵营不久的新人,骤得高位,李自成最担心的就是下面的兄弟不服,跟了闯王很久的老人都没有得到这么大的荣誉,就因为自己是闯王的外甥,这个闯将的名头就给了自己,万一自己要是不识相,总是在舅舅跟前提意见的话,恐怕会惹众怒。
李自成内心轻叹了一声,义军的局面已经如此被动,再被官兵牵着鼻子走的话,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可是,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正在胡思乱想着,前方数名骑兵飞奔而来,从渡过渭水之后,李自成便被高迎祥任命为闯将兼先锋大将,并且高迎祥分出两千老营骑兵给了李自成,加上他的三千人,构成了五千先锋军。李自成命令李过率领斥候探路,此次奔回来的正是派出去的斥候。在朝廷军中干过的李自成深知斥候的重要性,义军的斥候系统建立的是一塌糊涂,一支没有斥候的军队就像一个没有眼睛的盲人,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一名十夫长冲到李自成的面前道:“将军,李将军领兵在前方探路,离队伍不到四十里的地方就是平利县城,再往前就是一片山川峡谷,地形复杂,李将军的建议是不走这条道,地形不利,万一官兵设有伏兵,恐怕局面就危险了。”
李自成立刻回头对副将说道:“图来!”副将从马袋中拿出地图递到了李自成的手上,李自成立刻根据十夫长的表述,找到了当前的位置,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车厢峡?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前面的路难走啊。”副将插话道:“将军,据我所知,前面之所以称作车厢峡,是因为地形狭窄,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纳一驾马车的车厢通过,所以叫做车厢峡。”
李自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该死,这个地形对自己非常不利,洪承畴狡猾,万一他真的有埋伏,义军岂不是羊入虎口?李自成立刻打马前往中军,他要告诉闯王这个消息。
“不,自成,你不要再多说了。情况根本不允许我们选其他的路线,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更多的选择吗?平利县城我们打不了,也不能打,若是向东南走,那可是平原,官兵骑兵犀利,一旦我们在平原上被拖住,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为今之计,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必须一鼓作气冲破平利县的限制,突出去就能进入湖广,那里天地广阔,大可去得。洪承畴就是再厉害,进了湖广,看他还怎么办!”高迎祥一口回绝道。
李自成不再劝说,硬着头皮回到本队之中。大军渐渐接近了车厢峡,李自成骑在马上,已经能看见谷口,他越想越不对劲,洪承畴分明就是像赶羊群一样将他们赶往车厢峡。“去传令给李过,让他深入侦查。全军停止在谷口,等待李过的结果。”他扭头吩咐一名亲兵道。亲兵领命立刻前去传令。
孙传庭可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流贼一定会有哨探进入峡谷抢先查探,所以他并没有将军队布置在峡谷的中端,而是放在了峡谷的末尾,这样流贼的哨探在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发现他们,而后面的官兵步步紧逼,留给流贼哨探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流贼担心峡谷里有埋伏,不敢进来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跟后面尾随的官兵接战,到时候局势更加不利,所以孙传庭赌的就是流贼没有那么多耐心。
果然不出孙传庭所料,李过在峡谷内步步为营缓缓哨探,李自成的先锋军停住不动,可是后面的中军和后军可等不了李自成了。高迎祥亲自策马前来,“自成,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住不动。”“启禀闯王,末将已经派遣李过前去峡谷内哨探,正在等待哨探的结果。”李自成抱拳道。饶是李自成是自己的外甥,高迎祥也有些压不住火了,“自成,你难道不知道官兵距离我们不到五里吗?后军是什么兵你也知道,难道舅父能指望他们挡住官兵?万一挡不住,这个后果谁来负责。你三番两次的自作主张,你可知道,军中的一些老人已经心生不满?”高迎祥面露怒色说道。李自成一惊,立刻低头道:“舅父,我……”
高迎祥大手一摆道:“休要多言,立刻出发,快速通过。”李自成不敢顶撞,全军进入了车厢峡。李自成打头阵,高迎祥在一边催促着士兵们迅速前进,洪承畴的兵马就在身后,高迎祥等不起,军心浮动,谁也不想跟官兵继续接战。耽误撤退的时间。
就在义军准备进谷的时候,忽然一声炮响,不远处的平原上竟然出现了无数骑兵,不是贺炳炎还能是谁?贺炳炎眼见李自成竟然领兵停住,生怕流贼不从车厢峡通过,便立刻挥军杀出,将他们逼入车厢峡。骑兵奔驰,高迎祥大吃一惊,没想到谷口竟然会有伏兵,队伍为了进入谷内,排的可是长蛇阵,长蛇阵最怕骑兵拦腰冲击,高迎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吼道:“自成,带老营兵截住他们,掩护大部队进谷!全军听令,迅速通过车厢峡,耽误进军者立斩。”
不仅是高迎祥慌了,所有的闯军士兵都慌了,他们立刻奔跑起来,骑兵拼命抽打战马,战马吃痛,加速奔跑。李自成没有选择,立刻率领本部人马和老营兵前去接战。两支骑兵队伍瞬间撞击在一起,血肉横飞,无数的骑兵被挑飞,两军来不及远程对射,直接就是近身战,战马和骑兵的对撞,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贺炳炎将大刀舞得风车一般,敢于拦在他身前的闯军士兵都被一刀两断。双方杀得天昏地暗,闯军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也爆发了较强的战斗力,且李自成麾下有两千老营兵,战斗意志远不是普通军队可比,贺炳炎领兵冲杀,硬是被闯军给挡了下来,虽然双方的交换比基本上达到了一比二,可是闯军就是胜在人多,一时间贺炳炎也冲不过去。
李自成红缨枪一挑,将一个明军骑兵挑落下马,他来不及确认战果,立刻跟另一个明军骑兵对战起来。罗汝才领着中军进入了谷内,却看见前方烟尘滚滚,似乎有数十名骑兵正在拼命奔驰。好一会,他才看清楚,“他娘的,怎么是李过?”李过此刻伏在马背上,他的左臂上分明插着一根羽箭,身后不断有士兵栽落下马。李过奔到罗汝才的身边,有些虚弱的说道:“伏兵,好多的伏兵。”罗汝才和身边士兵猛然发现,许多骑兵人和马的身上插着羽箭,分明是遭到了伏击。罗汝才暗道不妙,有心领兵回撤,可是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闯军在谷内乱做一团。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尾随在后面的陈奇瑜看见谷口发生激战,立刻明白恐怕是孙传庭跟流贼打起来了,他不再等待,命令大军掩杀,闯军本就慌乱,忽然听见队伍末尾鼓声大作,看见无数的官兵呐喊着冲锋,谁能顶得住这种压力,以至于队伍乱了次序,士兵们争先恐后的进谷,自相践踏,死伤过千。高迎祥带着老营兵拼命弹压才勉强维持了阵型。高迎祥在队伍中的威信还是崇高的,有他在,闯军就有了主心骨,高迎祥即便内心慌张,但表面上也不露声色,士兵们见闯王如此,也慢慢安定下来。罗汝才差人来报前方发现伏兵,高迎祥面色铁青,悔不听李自成的劝告,事已至此,他咬牙道:“传令罗汝才,让他带领中军冲阵,即便官兵有埋伏,人数不会太多,我们尚有五六万人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只是这谷内地形险峻,不能在里面耽误工夫。”
“放箭,不要保留,全部放出去,滚木礌石震天雷,有什么用什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投掷出去,将贼寇封死在谷内。”孙传庭拔出腰间宝剑,站在一处突出峭壁上怒吼指挥。秦军虽然是新兵居多,但是连战连捷,士气大振,况且都是热血青年,战斗意志高昂,在孙传庭的指挥下打的有声有色,箭如飞蝗,将罗汝才麾下兵马一片片射倒。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落下,将下面的流贼砸的脑浆迸裂。孙传庭挥剑将面前的一棵小树劈断,恨恨道:“可惜没有携带更多的猛火油,否则今天,就在这车厢峡之中,我有信心再来一场火烧藤甲兵的好戏!”身边副将打了一个寒颤,抚台大人好狠的心,山谷中若是大量使用猛火油,这些流贼断无生路,想想那烈火焚身的场景,副将不禁心中打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