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奇瑜竟然要我们留下所有的金银财宝?还要招安咱们?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回到大营内的李自成对高迎祥说出了陈奇瑜要他带回的话。高迎祥惊讶的问道。因为李自成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陈奇瑜竟然要他们全力攻打孙传庭,消灭孙传庭的部队之后,留下所有金银财宝,然后高迎祥带着剩下的人马向陈奇瑜投降。陈奇瑜将会上报朝廷,招安这些农民军。高迎祥又问李自成道:“那么你呢,你是怎么说的。”李自成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舅父,我已经代表义军全部答应了。”
“什么?你疯了?”高迎祥不解的问道。此刻大帐中只有高迎祥和李自成两人,其他的将领现在还并没有得知李自成回来的消息,高迎祥想先探探陈奇瑜的底,故而单独召见李自成。李自成将他和陈奇瑜的对话和盘托出,“舅父,陈奇瑜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想成为三边总督,想要接洪承畴的班,可是很明显,孙传庭是他上升道路上的绊脚石,如果他要向上走一步,就必须将孙传庭给搬开,可是这件事情不能他亲自去干,只能借助我们的力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孙传庭的兵马确实不多,但是一万人的官兵也能给我们造成不小的杀伤,我们突围他们肯定还会用远程武器先攻击我们然后才会和咱们近战,这样一仗下来,咱们能剩下多少人,或者说咱们在这里现有的五万兄弟可能要搭进去一半人。这个代价能付得起吗?如果陈奇瑜反悔怎么办?他一定会策动大军前来消灭我们,我们刚和孙传庭拼过,怎么可能是陈奇瑜的对手?”高迎祥担心的说道。
“舅父,这一点其实您可以放心,只要陈奇瑜袖手旁观,咱们完全有可能拿下孙传庭的兵马,到时候他们的甲胄兵器全是咱们的战利品,我们拿到了这些东西,他陈奇瑜的兵马和咱们人数差不多,车厢峡的地势就算打起来他也要吃大亏,陈奇瑜没有这么傻,何况咱们还有这么多金银珠宝,仗打完了,陕西穷苦,陈奇瑜想要邀买人心就必须拿到咱们的金银,没有钱财他怎么能收买人心。”李自成胸有成竹道。李自成基本已经摸透了陈奇瑜的心理,其一,他是想借刀杀人,借助义军的手干掉孙传庭,其二,他是想扩大自己在陕西或者说西北的影响力,若是能取得义军的钱财,再收编义军,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义军原来的主要将领全部铲除,这笔买卖,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做的。到时候三边总督的位子非他陈奇瑜莫属。可是陈奇瑜漏掉了一个环节,那就是他将义军的智力给看的太笨了,义军的士兵确实有很多都是大字不识一斗的人,就算是将领也跟朝廷正经出身的人不能比,可是有一点,这些人都不笨,相反,这么多年转战南北,可以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这些人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性,他李自成就是个中翘楚。如果说陈奇瑜天真的以为,农民军为了活命会一切照办,那他陈奇瑜就是傻子,等事情完结之后闯军再找合适的机会脱离陈奇瑜,那可有他哭的。
高迎祥负手来回踱步,他迟迟下不定决心,李自成的计划非常冒险。今夜就会得出结论,首先义军要不惜一切代价灭了孙传庭,还要提防陈奇瑜可能的偷袭,另一方面要安排人看守好金银财宝,这是他们手上一个非常重要的砝码,陈奇瑜如果有什么异动,这些古董珍玩,金银珠宝,高迎祥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会留给陈奇瑜一个子。
李自成对高迎祥说道:“舅父,其实不用太过于担心,对于陈奇瑜来说,招降咱们比杀死咱们更能帮助他快速获得三边总督的位子,要知道,当今朝廷是剿抚并用,前些日子杨鹤打的松,皇帝老儿不满,拿下了杨鹤,换上了洪承畴,物极必反,洪承畴是主战派,可是皇帝老儿不想让天下人骂他残暴无道,所以如果陈奇瑜将咱们屠戮殆尽,天下人势必会将残暴好杀的名声放在皇帝老儿的身上,陈奇瑜敢给他扣帽子,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陈奇瑜不敢也不能,咱们今晚全力进攻孙传庭就是。”
“杀!”月黑风高杀人夜,几乎是毫无征兆的,闯军忽然发动了对孙传庭部的突袭,五万闯军在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贺一龙等一干将领的带领下疯狂对着谷口进行突击,高迎祥特别从队伍中挑出了三千勇士组成了敢死队,每人发十两银子,作为第一批次消耗孙传庭手中箭矢和火药的力量,黑夜中无数的火把点起,孙传庭眼见闯军竟然疯狂突围,立刻投入了手头仅剩不多的资源,拼命拦截闯军,另一方面派出信使向陈奇瑜求援,希望他立刻发动攻势策应孙传庭这边的战斗。
“大人!为什么还不发兵?难道大人没看见孙大人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吗?这摆明了就是流贼孤注一掷想从孙大人那边突围,若是咱们不支援,恐怕流贼就会突破孙大人的阵营了。”官兵大营中,被喊杀声惊动的贺炳炎提着大刀就来找陈奇瑜,这时候贺炳炎已经顾不得什么文贵武贱,上下礼仪了,他的官职本来就比陈奇瑜高,陈奇瑜不发兵,且不说贺炳炎自己的首功还能不能争取到,放走流贼,这里没有人能好过。况且孙大人乃是一心为国,这样的仁人志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朝廷的损失。贺炳炎虽然贪功,但是毕竟是名将之后,小时候在贺世贤的教导下耳濡目染,大是大非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陈奇瑜不紧不慢的说道:“伸手不见五指,前方战况不明,我们急着出战做什么,说不定流贼也有埋伏,若是我军强攻,中了流贼的计策怎么办,不要慌,本官已经派人前去打探,看看前方是什么情况,如果流贼没有埋伏,咱们再出击不迟?贺将军,你明白吗?”
贺炳炎就是再蠢也知道陈奇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他的面色猛然间变得冷冽起来,“陈大人,早就有一种传言,说是你很热衷于当官,依我看,恐怕你是嫉贤妒能,孙大人的领兵才能在你之上,他走的时候将延绥镇的一万多精锐留给了你,自己却当陕西巡抚,操练那些新兵蛋子,如果他手下都是能打的兵,哪里还会让流贼如此嚣张。看来你是想用流贼击垮孙大人的兵马,好让他从你的升官之路上消失,是也不是?”
军情紧急,贺炳炎又是个直性子,竟然当着陈奇瑜的面将他的真实想法给撕开,陈奇瑜暴跳如雷,指着贺炳炎吼道:“混蛋!贺炳炎,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参将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沾了你老子贺世贤的光,贺世贤英勇为国捐躯,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老子,你不是要打吗?你就带着你的骑兵去打吧,谷口就在那里,你自己进去,没人拦着你!”陈奇瑜愤怒的将被子掷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指着贺炳炎的鼻子叫骂。贺炳炎抱拳道:“好,我若是能回来,定当参你贻误军机,陷害同僚之罪,告辞!”
贺炳炎转身出了大帐,领着麾下两千多骑兵头也不回的杀进了车厢峡。车厢峡中激战正酣,孙传庭的人马至少受到了三万多流贼的攻击,为了歼灭他们,高迎祥几乎投入了全部的老营兵,三千敢死队发挥了奇效,几乎将孙传庭的远程武器全部消耗,黑夜中孙传庭没有判断准确,更加想不到流贼竟然会用人命去消耗自己的武器,等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已经来不及了,为了堵住他们,孙传庭只能命令一万秦军跟闯军近战,双方在谷口杀得天昏地暗。
高迎祥将李自成留下防着陈奇瑜一手,给他准备了一万人的兵马,除了李自成本部的三千人之外,还给了他七千正兵,从谷内向谷外突围,官兵占了地利,可是若是官兵从谷外发动对谷内的进攻,那就是闯军占了地利。贺炳炎的两千多骑兵发动了冲锋,身后却没有步兵支援,而贺炳炎万万想不到的是,等待他的是早已经有所准备的一万闯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