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太极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吴三桂也不着急,他已经预料到皇太极肯定是这个反应,想想也正常,正如老鼠见了猫,盗贼见到捕快一般,这个世界上有时候就有一种真理,那就是一物降一物,皇太极虽然在辽东、在蒙古、在大明边境都是叱咤风云,但是也有吃瘪的时候,就像现在,听到刘毅的名字,任凭皇太极的肚量再大,也不可能淡定。吴三桂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皇太极最后能给出什么答复,因为显然,好像刘毅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皇太极跟豪格对视了一眼,豪格是第一次在阿玛的眼中看到了挫败的感觉,他猛然觉得,恐怕阿玛已经下了决心了。
“吴将军,不知道刘毅有没有让你带来更多的消息,比如说谈判条件什么的?你不要误会,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先听一听,这样也好有个准备,更可以跟文臣武将们一起商议。”皇太极试探问道。吴三桂摇摇头道:“实在是抱歉,此次我只是奉命前来,本身某并不是新军的武将,只是隶属辽东军,现在配合新军作战罢了。话已带到,不知道大汗如何决断,还请告诉某,某好回去传话,哦对了,我家将军说了,要是某一个时辰之内不回去,他就默认某已经遇害了,不管最后我能不能回去,两军都是不死不休。”皇太极一愣,咬牙切齿想道:“混蛋,刘毅是个疯子,没想到手下的将领比他还要疯狂,这条命令一定不是刘毅下达的,他跟刘毅面对面交过手,知道刘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手下的将领现在不是省油的灯,这摆明了就给自己一个时辰考虑的时间。这么点时间,召集旗主开会都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
豪格走到皇太极身边,皇太极望向自己的儿子,此刻,只有豪格是自己的亲骨肉,恐怕今天,父子两人就在这帐中,要对大清国的未来有个交代。豪格附耳低声道:“阿玛,好像,好像。”“好像什么?”“好像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豪格垂头丧气道。皇太极一惊,是啊,豪格看问题看的简单,但是也看的真切,确实,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对于刘毅提出的问题,没有纠结的必要。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对吴三桂道:“那就麻烦吴将军回去传信,朕已经考虑好了,就按照刘毅说的办,朕只带一个甲喇的卫士,即刻出发。”
皇太极真是一息时间都等不了了,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盛京去看看形势究竟怎样了。吴三桂告辞了,这次清军营地之行并没有他想象的惊心动魄,虽然他是辽东军的将领,对建虏也有很深刻的认知,但是第一次见到皇太极这种级别的人物,任谁都会有些紧张,可真的见到了,吴三桂觉得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就跟小时候,辽东大地上总是传闻,努尔哈赤是三头六臂吃人的怪物,真的见到了,也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原来皇太极也有克星,原来不可一世的大清国也有害怕的时候。回去的路上,吴三桂一直在低头想着心事,真是想见见大都督啊,吴三桂的好奇心被完全激发,如同猫爪挠心一般,这大都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皇太极将他要启程的消息告诉了旗主和满汉蒙将领们,整个清军大营一片哗然,反对声不断,皇帝以身犯险,这怎么行。可是刚赶到营地不久的鳌拜却默不作声,皇太极问道:“鳌拜,你有什么意见吗?”作为两白旗出身的将领,要说鳌拜不担心多尔衮、阿济格和千万族人的安危那是假的,但是鳌拜已经是巴牙喇章京,作为皇帝的禁卫军大将,他不能轻易发表意见,但是皇太极点了他的名,鳌拜只能发言道:“皇上,奴才没有其他的意见,若是皇上要去跟刘毅谈判,奴才愿意带领巴牙喇护卫左右。”皇太极有些惊讶的看着鳌拜,没想到这个时候鳌拜能有这样的见识,看来他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自己根本就不是在跟这些旗主将领商量,而是在通知他们,代善已经帮自己扛了一大半责任,这剩下的事情必须由自己这个皇帝来完成。众人见皇太极对鳌拜点头赞许,他们都算是满蒙的人中龙凤,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心思,皇太极在大清国积威甚重,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轻易更改,当下,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好了,鳌拜,你就跟朕一起去吧,这里留下豪格和你们这些旗主,由大贝勒代善和太子豪格共同主事,我们轻骑飞奔赶去太子河,朕估计,七日之内必能有一个结果,你们暂且在这里等待吧。”皇太极大手一挥,众人对视一眼,皆是躬身道:“嗻!”
大清国,太子河,一万多兵马旌旗招展,静静停驻在太子河边,他们的主帅刘毅此刻正坐在一片坟堆边,他和甲午两人带着少量亲卫,距离大军有百余步,大军听不见他们的主将在说什么。“甲午,你知道吗?这里本督是第二次来了。”刘毅缓缓对甲午道。甲午对刘毅点点头道:“大都督,末将知道,萨尔浒大战的时候,大都督在此跟金兵恶战一场,夺回了您父亲和刘大帅的头颅,这些坟堆应该就是阵亡的明军弟兄们吧。这个故事不仅我知道,青弋军的将领谁不知道,徽商子弟演武场出来的老兄弟们又有哪个不知道。”刘毅抚摸了一下坟堆上插着的木牌,一晃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当时他们在太子河边一场恶战,杀死了不少金兵,自己这边的家丁也就剩下陶宗、刘金了,连刘宝都阵亡在这里,这些个坟堆就是当年阵亡的将士们,刘毅他们走的匆忙,也没办法将这些人的尸首带回去,只能在太子河边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他们埋葬,当时刘毅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带兵杀回来,将弟兄们的尸骨带回关内安葬。
“甲午,你说得对,也不知道这些弟兄们会不会怪我,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时间,因为我,他们在这里,在清国的境内躺了十几年,直到今天我才来看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啊。”刘毅有些动容道。甲午安慰道:“大都督,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青山处处埋忠骨,我想这些弟兄们不会怪您,有他们的英灵保佑,咱们才能再次打到太子河边,将士们才有机会接这些老兄弟们回家。”刘毅将眼中噙着的泪水给收了回去,然后对甲午道:“全军列队,鸣铳十次,向这些忠勇将士表达我们最崇高的敬意。”
甲午啪的一声立正,小跑回去,大吼道:“全军列队!立正!稍息!立正!”两个陆战师的青弋军官兵哗的一下整齐列阵,随即形成了两个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直线的大方阵。太子河北岸,一队队的清兵哨骑正在打马奔驰,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刘毅全军停驻太子河南岸,军中的火炮正对着北岸,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惶惶不可终日,不断派出哨探打探青弋军的动向,生怕刘毅强渡太子河,太子河本就不宽,在青弋军重炮的掩护下,他们完全可以渡过太子河,只要过了河,盛京以南就没有天险可守,说不定明军就可以长驱直入,杀奔盛京城。可那些哨探又不敢太靠近,青弋军的大炮可都对着北岸呢,要是太近了,被一发炮子击中,可就倒了大霉了。
“举铳!”甲午又是一声大吼,一万多将士唰的一下摘下了肩上的火铳,将铳口斜指天空,食指搭在扳机上。甲午回头看向刘毅,刘毅轻微的点了点头,甲午怒吼一声:“青弋军全体将士向先烈致敬,鸣铳十响,放!”砰砰砰,硝烟弥漫,一万多杆火铳同时打响,巨大的声音连十几里外都能听到,对岸的那些清兵斥候更是弹压不住胯下的马匹,战马受惊将背上的骑士纷纷摔下马来。砰砰砰,接连不断的火铳声响起,在甲午的口令下,全军将士保持十息一发的频率,不断装填弹药,扣动扳机,足足打了十轮火铳才停下来。当硝烟散去,刘毅对着坟堆啪的一声立正,敬礼道:“兄弟们,我带你们回家!”“回家!回家!回家!”一万多将士放声怒吼。不仅是河对岸的清军受到了震慑,就连跟着刘毅他们一起出征的倭兵联队也是大受震撼,虽然他们听不懂汉话,但是从这些天兵老爷的表现来看,他们也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倭兵联队的士兵鸦雀无声,默默注视着这些天兵老爷,此刻他们觉得,天兵这个称呼真是名不虚传,试问有哪一支部队能做到这样,隆重纪念自己的同袍呢?', '?')